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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在这座被誉为“春城”的都市里,我感觉不到四季变更,而原因不是因为它是“春城”,而是因为我一直生活在牢笼里。从气温上大概有个冬夏的映像:有太阳的时候就是夏天,一场雨之后就是冬天,降温特别厉害,动不动就是十多度。

  牢笼是从何而来的?像我这样拥有极强生命强意志力的人,外界的道德、法律和世俗伦理纯属儿戏,是束缚不了我的。我出生的时代里没有上帝,上帝老早就被尼采给推翻了,似乎和佛老也无缘。可是我还是不自由,这种不自由拜我自己所赐。我给自己画地为牢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呆在牢中。

  为什么要画地为牢呢?我觉得现实里的这个“我”不是“我”,至少不是我想要的“我”和我所想成为的“我”。我知道“真实的我”在彼处、在更高的地方,于是我努力寻求现在的我与“真实的我”达成统一。因为人生是一个过程,而“真实的我”总是和“现存的我”存有差距和分歧,于是我不得不不停地去寻求、去完善、去超越“现存的这个我”以达到“真实的我”。

  自由不等于没有约束,从世俗的角度讲我是自由的,可是从内心的道德律上讲,我是不自由的,我被自己的道德律所束缚。“道”是最高本原,“德”是具体准则,于是道德涵盖了全部。“道”不是老子的“道”,“德”不是老子的“德”,是我自己所构建的。这里的“道德律”既不是康德的,也不是任何一位哲学家的,完全属于我自己,自本自根。一个人无论如何让也无法超越绝对意义上的他自己,所以是其所是,他永远只能是他自己。当然从相对意义上讲他在不断超越自己是成立的。正因为这种相对意义上的自我超越是成立的,我才给自己画地为牢,以此来统一自己。

  为此,我半年多来生活在一个狭小的时空里,每天的活动范围基本上直径不超过一公里,从不出城走动,与外界的联络靠手机和互联网。视野里的东西总是那几样,春去秋来也没有太大变化。也许细微变化是有的,可是我不上心,于是统统给忽略了。这倒使我想起康德来,他一辈子就出过一次远门,终其一生活在一个地方。其实生活在哪,对我真的无所谓,哪里都一样,不会感到怨烦、永远呆不腻。因为我不愿意将时间耗费在考虑外界环境、及其外界环境对我会产生什么影响的琐屑问题上。但我不可能只呆在这个地方。

  今天就是我所谓的“冬天”,天灰蒙蒙、阴沉沉的,气温大概只有十多度。在南国生活久了的人,十多度气温是很容易察觉到的。我在窗前埋头看书,眼睛有些倦了,把眼光投向窗外。就在那么一瞬间想给家里打个电话。给家里打电话,话筒里传来的始终是那首熟悉的铃声,接着“嘟嘟嘟”几声,座机没人接。于是又打父亲的手机,父亲接电话的时候,他在田里查看亚麻长势。他告诉我,我母亲可能临时有事出去了不在家。他告诉我,水稻收后在田里种了亚麻,如今已长出老高了。从他那里我得知,故乡艳阳高照,秋老虎正肆孽着。

  父亲正在田里,通话时间不久就挂断了,让我晚上再打过去。看了会窗外,休息的也差不多了,于是又继续埋头看书。看着看着,我的思绪开始慢慢飘飞了起来。我意识到它可能是想家了,想回去看看,毕竟快一年没回去了。就让它回去吧!它被我带着四处流浪,如今关押在这个城市的一隅里,着实委曲了它。它和我不一样,它对故土、对家乡是有感情的,不像我习惯了四处漂泊,处处可以为家,变得越来越麻痹。我的思绪是一匹驯服了的马,不到情非得已它是不会脱缰的。如此一来,当它脱缰的时候我就因该理解它。

  思绪离开了我,乘着光速回去了。它回到了故乡,可是却没有进村、也没有进家,像野马一样徘徊在村庄周围的原野里。它在走的时候带走了我这里的天气,把这里的天气带到故乡,并与故乡的景致进行重组。它看到了灰蒙蒙、阴沉沉天气里的故乡,显然是忽略了我父亲提供的关于故乡天气的消息。好不容易回去一次,却偏要弄出那么个鬼天气,真不知道它是怎么想的。到了故乡不进村、不回家,不去看父母,而是跑到原野乱窜,倒要看看它会玩出什么花样。

  它看到的天灰蒙蒙、阴沉沉的。空气湿漉漉的,好像刚下过雨或者快要下雨前。天气有点凉,不时稍稍刮点寒风。远处的山云雾缭绕,灰茫茫一大片,昏灰色的山峦时隐时现。视野里看不到人迹,万籁寂寥。玉米早被收回家,扯去壳结成缀,金黄黄的一串串挂在房前屋后的横梁上,大公鸡看见了乐得整天老唱歌。地里只剩下干枯了的玉米秆横七竖八的立着,脱去往日绿军装之后一点活力都没有,一根根显得如此的单薄、消瘦,哪怕是一点点微风都冻得它们瑟瑟发抖。是的,耳朵都可以看见如今的它们在微风里颤抖,还不时的发出轻微地呻吟声被眼睛看见了。田里水稻被归仓入库了,有的又已种上别的作物;有的还空着,草把子和谷插桩分兵列队守卫在上边。

  与地相比,田不是太闲,总有作物生长。如果家里有牛马,稻草是要弄回去的,家畜的冬粮。别看它们现在看都不看稻草一眼,再过一两个月就会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到时候流着口水、眼睛盯着稻草滴溜溜直打转。田里收割时遗留下的杂草、残枝败杆或不要的稻草(家里不养牲畜)暴晒几日之后堆积起来在这种天气了焚烧肥田,既安全又不会飞到别处。余烟袅袅,渐渐蒸腾、慢慢扩散,带着秋的气息钻进鼻子的两翼里,那便是秋的味道。生于尘埃终归尘埃,化为春泥滋养大地,开放在下一个花季。旷野里有几头牛、几匹马在默默地啃噬着最后的枯草,与淡淡秋风作伴。

  突然间有一个深沉而雄浑的声音从它灵魂深处传了出来:“深秋了!”来得那么缓、那么慢,每一个字的余音都拖得很长,响彻在天地间。那是一声沉重的感叹!比秋风还要萧瑟、必求其还要肃杀。它不由微微打了个寒颤。那三个字就像三粒石子投进到一汪平静秋水里。石子在澄澈的湖水中徐徐下沉,完全可以看清楚它们下沉过程中的每一个细小动作,最后它们一动不动了,静静地躺在了湖底。而湖面却不再平静,激起的涟漪一圈圈、一层层、一波波荡漾开来,重叠交错着散开,知道弥漫满整个湖面。

  我的思绪悄悄地回来了,默默地与我合一,余音仍然回响在脑际,宛若湖面荡开的涟漪,一波波撞击着脑海的堤岸。深秋了,我默默地跟着重复。秋天来了,冬天还会远吗?更何况深秋和初冬谁又能明确分辨呢?秋是一年收获的时候时节,一年忙碌的成果就看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有叹息呢?收成不好吗?还是别有意义?到了冬天已改变不了什么,一年基本上算是过去了,等待着结束。如果是人生,那么就是等待着死去、等待着盖棺定论。‘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太阳落山后是永夜。冬过了春会再来,太阳落了会再升起来,真正进入永夜、一去不复返的只有人生,谁道人生有再少?生矣,吸吁之间。

  如果我可以像一般人活那么长的话,那么我走过来的在生命的三分之一和四分之一之间。如果按是四分之一来算的话,我应该是处在人生的春末;按三分之一来算则处在初夏。无论处在那一角度,我都应该是处在春末初夏这么个季节。对于走过来的春季我是无怨无悔的,辛勤的付出了、耕耘了、播种了。可是就在这春夏交替时节,我似乎有些困倦了。按理说在这个时节距离深秋还有一段时间和距离,可是我似乎已隐隐感觉到了秋的萧杀之意。那个发自灵魂深处的声音大概是专程出来提醒我的吧?我的思绪大老远的跑了一趟,设了那么一个局、编出个故事,原来是为了提醒我。我真的对它非常感激!

  春播夏忙秋实冬藏,这原本就是四季规律,又何尝不是人生规律呢?春天辛勤翻地、播种,种子发芽了,希望出现了。夏天正是繁忙的时候,除草、杀虫、施肥、灌溉、修枝打叶,正是最辛苦、最奔忙的时候。如果不做好田间地头管理,杂草、稗子会比庄稼长得更快、长得更好,哪怕春天矜矜业业付出了到秋天也只能收获在草和稗子。‘三分栽种七分管’是父亲的一句老话,少了那七分就得不到可靠收成。那一声沉吟,那三个字是大有深意的。哪怕还在春末或初夏也应该意识到深秋甚至是寒冬,只有有全局意识、有合理规划,并全力付出,深秋的叹息才会少一些,躺在那雪原下、泥土里也才会踏实一些。生而无憾,死也尽量不要留下遗憾,就算迫不得已也要让数量经量少一些。

  2011年10月17日周三

  写于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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