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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母亲病了,腰椎盆突出的折磨让她苦不堪言、疼痛难忍。于是母亲住进了中医院,院方准备实施手术。久病床前出孝子,体现孝心的最好时刻就是在现在吧!我和父亲轮流照顾母亲,当时正好是公司的旺季,我和父亲都是十二小时工作制。一人病倒忙坏一家人,看着日渐消瘦的我和父亲,母亲也于心不忍。总说自己能行,让我们送饭过来就可以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原来腰椎盘突出这种疾病不分年龄、不分性别,病号里头居然有年龄比我还小的。因为病房不足就连住院楼的走廊过道上也挤满了病床,床上躺着的大多是等待手术的病人。走廊的过道上被病床挤得只能走过一个人,可见规模的宏大。好在母亲来得早,在病房里还总算有个床位。母亲所在的病房里病友们相处得非常融洽,有趣的是里面有一位刚新婚不久的男人,是二婚。

  长辈叫他小斌,我们晚辈叫他斌叔。这个人诙谐幽默,常给大家讲笑话。他不止一次给我讲述他的新婚妻子,说她美丽大方、温柔体贴,还非常支持他的事业。他家人捎来的东西他总是大方的分给病房里的每个人,然后骄傲地说:“看,我的新婚妻子多好。”可让我奇怪的是照顾母亲已经一段时间了,我却从未见过他的新婚妻子,并且家里捎来的东西也都是由护士转交给他。我问他这是为什么,他说她工作很忙抽不出时间。我想一个人再忙,来探望的时间还是有的,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丈夫。当然,他分给母亲的东西我还是照样收下,人家的事情我也不该问得太深,否则伤人家更深。只是隐约地觉得他描述的新婚妻子似乎没有那么完美,换成是我,我会感到不安。新婚夫妇难分难舍、相敬如宾才是。

  有一天给母亲送午饭,在楼梯间遇到一个肥胖的中年妇女。我从未见过她,她却很有礼貌地向我问好。

  “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208病房的李正斌?”那乞求的眼神和行走不便的身躯仿佛可以唤醒每个人的同情心。

  “可以,只是你不怕我……”

  “我知道,你是来照顾你母亲的,我认识你。”

  “你是斌叔的妻子吧!一起上去好吗?我想他也一定很想见你。”

  “不了,我还有事。麻烦你了。”女人一笑,转身离开。

  这样的体型走如此拥挤的一条过道实在是举步维艰,我明白了他的用心良苦,这是他骨子里的温柔体现在细节上的相濡以沫。我走进病房把东西交给他,真羡慕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仿佛是前世几千年的千回百转才换来今生一次的擦肩而过,终于遇到了彼此,所以都以诚相待。

  “斌叔,我见到你的那一位了。知足吧你!大热天的给你送那么多东西,而且她还那么胖。”

  “说什么呀?谁那么胖?”他很奇怪地问。

  “那不是嫂子吗?看,多优雅的体态。”我走到窗前笑着说并指给他看:一个肥胖的女人在烈日的暴晒下艰难地前行。

  他双手掩面,似乎想遮掩已经流出的眼泪,拖着沙沙的脚步回到床边。

  “小鬼,她是我的前妻。”

  一语既出,举座皆惊!我回过头,目送这个拥有美丽心灵的女人肥胖的身躯变成遥远的一点……仿佛看到了柔情似水的简爱,为罗切斯特先生牺牲所有、放弃一切的美丽的简爱。她的一段经典对白是爱情的千古绝唱:如果上帝赋予我财富和美貌,我一定要你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上帝没有这样做,但我们的精神是同等的。就如同你我经过坟墓,都将站在上帝的面前。这位前妻在与这个男人热恋相爱的时候,是否有过这样的撕心裂肺或者山盟海誓?但愿阳光下鲜花里,有更多这样的好女人走出来,无论贫穷还是富有。都有美丽的心灵和充实的心胸,都能够以独立的人格和坚强的个性生活。并且,希望好女人都过得幸福。

  风雨哲人(郑宇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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