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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为那是他生命里最皎洁明亮的月光,如水一般在无数个风起的晚上给予他某种确定存在的柔和的力量。

  见过那残暴的滚滚乌云,忍住了寒冬腊月里的颤栗,还有足下连绵不绝的高山,及昨夜孤灯漫读时的惬意,这股相对而言正确的力量,若即若离——也许是晨光熹微之际氤氲的层层水汽薄雾,大都会被迟到的冬阳驱逐净尽。遇上倾盆大雨或者烈日炎炎,则以繁赘压抑的形式出现。

  且忽略掉种种与和谐无关的景象,当一轮圆月跃上高高的城墙,新生的或古老的村落在遥远模糊的犬吠声中渐次入梦。宁静似一汪春江水散传开来。偶尔的涟漪大概是吴质倚靠桂树时发出的声响惊动了栖枝的喜鹊。

  有那么一天,月光轻拥着他:“认领我迟到的幸福吧!”

  他低头对怀里的木质吉他说:“我们一起追赶幸福吧!”

  有那么一天月光钩着他的指尖一路走向像糖一样的琥珀色黄昏,他钩着他的影子一路走向像戟一样的铁锈色幸福。愁苦、孤独、悲伤、断肠统统灭亡、抽象。

  追赶幸福?是于这乍暖还寒的夜,附着月光,面朝某一个或许最为接近皓月清风的方向整装出发吧!

  没有辇乘车舆之类的护航,缺乏罗盘司南之伦的辅佐,他的步伐沉重而坚定,纵偶有错步,纵喧嚣繁华灯红酒绿也尚在耳畔频频徜徉,仿佛穿过脚下荒野里蔓草中窸窣作响、聒噪不堪的摩擦声。

  于他,对幸福的追逐未曾有过。恬然淡定的心境竟也依旧。

  固然,幸福与否完全是一念之间的事情。但生命却是一种意象,是相对而言。是很可能一转即逝的邂逅,是最会一说即错的情话。

  越聚越多的乌云逐步潜伏进幽深的广寒宫,姮娥颦眉,又算俊美的孤月被披上了风衣。

  不是娇弱无助,绝非逞强顽固。

  有过太多苍白无力的后悔像阴鸷的恶魔,全部在无月的战场扬幡、盛装而行,一个个伤口便接踵而来……伤口处爬满分解者。

  一切仍在抽丝拨茧般有序地进行。冬季再寒冷也无法遏制钻出地面的翠绿形式。盛夏再漫长,青春终会发出散场的喟叹。夜色终究是累了倦了。于是他也开始有了对晓风拂面、晨光熹微的期待。以此舒缓生命里的一切在被搅得混沌后开始逐日澄清是谁初闻雪落声爱上从未华丽的落寞?是谁对匆匆一瞥的年华和轻描淡写的画面耿耿于怀,用时光的慢镜遍遍回放?纠结纷扰的臆念在绿袖红尘中 被时间一一蛊惑。

  或许命运从不注定缘分,但你却把冥冥之中安排的相遇演绎成了最灿烂的青梅竹马,相濡以血的兄弟。狼烟四起的岁月里,彼此追赶又彼此搀扶。终于,走向了命运的两端,或许这两个端点终究会你死我活。那一天,你的剑,最终会指向谁?如果雪亮的剑身沾满了殷红的血液,你夜夜难寐的寂寞最后有谁聆听?

  流离的岁月里,有些记忆悄悄蔓延上水岸,带着幻灭的美丽,你惊艳于初见的第一眼,绝美的花朵在那一瞬,绽满了整个人枝头。

  东风夜放花千树。

  一开放,便夺走了整个季节的美丽。花开一季,而后,便化作春泥,再没了归期。当你伸手拼命想挽住那孤单的倩影时,她却粲然一笑,站成了你生命里最遥远的风景。

  然晓风之时,月终残缺遁隐。或许无奈,可能主动。平常迹象,随手风景。只因浮生了了,阙歌千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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