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泪雨

2020-02-19 

来源: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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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正是樱花飞满天的季节。

  早上,低头扫过的樱花香此时仍香沁在她周围,她举起粉笔,如诗一般,静静地讲述着诗的唯美和青涩。

  台下,是学生,大概同学们早已不知陌生的她讲的是什么,注意的是她那随粉笔一起跳跃,和着露珠,掩着几片花瓣的秀长头发,花,是不经意的。

  她在同学们的密切注视下微笑着结束了,她不喜欢提问,因为她觉得诗如人生,冷暖自知。班主任进来了,笑着向大家介绍新来的学生——刚才的老师,灵溪。

  这时候,同学们才缓过神来,才知道这位如诗一般的女孩是班主任早先就提到的XX大学的与自己同专业比自己高一个年级的学姐,由于各方面都很优异,便被派来我校交流学习三个月。讲台底下是一片窃窃私语,男生们,这时都攒动着脑袋,女生们呀,也只能羡慕嫉妒恨啰。

  她走下台去,静静地在地在天身边坐了下来,便开始听起讲来。

  有人说,前生得不到的东西,今生要苦苦追寻,她又何尝不是呢?从看到地在天的第一眼起,她便知道,他喜欢这个嘴角挂着微笑,洋溢着幸福的男孩。

  也许还没从刚才的事儿缓过神来,地在天,人还迷迷糊糊的,沉浸在朦朦胧胧的欢喜之中。放学了,小禾在外面连喊了几声“在天,在天……”,他都没有听到,还是飞鹏大声地嚷

  ——在天,你女朋友在外面呢!

  他才突然意识到,连忙跑出去了,在窗户外面,他回头看了一眼窗户里的她,却恰好撞上了她那双心碎的眼。

  灵溪其实都在偷偷地观察着小禾,大大的眼睛,齐肩的头发,一身凸显身材的合适装束,美丽中透露着些许妩媚,大概没有男生会不喜欢这般美丽的女孩吧!

  原来她千里追寻的花,不在这儿开放。

  一个星期后的一天早上,大雾未散,她早早地跑到了珞珈山上,去问候那片盛开着的显得些许孤寂的樱花,孤寂也许只是暂时的吧,因为太阳会赶着众多爱花者,簇拥且朝拜着她们,灵溪心想。可是,此时,偌大的樱园里只有她一人,远远看去,她像是一个有着迷人故事的仙女。她喜欢安静,喜欢不被人打搅,就像今天早晨。可是,她不知道,这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她自顾自的蹦着,跳着,来回穿梭于这一片绿叶红花中,她喜欢水,喜欢头发染上露水的感觉,就在她闭眼嗅着花香,陶醉片刻,睁眼的一刹那,他们的眼睛碰在了一起。

  灵溪先是一怔,随后便是一笑。

  地在天缓缓地走上前,问:“灵溪,怎么这么早?”

  灵溪低头答道:“我喜欢这里。”刚好有一滴露珠滴在了她手上,她抬起头,拖着手中的露珠说:“我喜欢这时不时滚到我身上的水晶露,很纯洁。”

  灵溪猛地想起来说:“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地在天”他轻轻地说着,怕太大的声音会震碎她手里的露珠,会划破眼前的美丽。

  “诶,到了早饭时间了,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地在天试探地问着。

  没想到灵溪答应了。

  灵溪,正如她的名字所说,既有溪水的澄澈和安静,也有溪水的灵动和活泼,静是对大多数人,而活泼是对少数人,少数她喜欢或者熟悉的人。

  吃饭的时候,地在天才知道,原来学校给灵溪配了带厨房和卫生间的单人宿舍,而她一般都是自己买菜做饭,只是,偶尔,不想动了,才会到食堂来吃饭。忽然,地在天的心抽了一下,这个眼前的女孩儿,突然让他有一种家的感觉。他问:“灵溪,那你会做什么菜呢?”他问了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问这个是不是有蹭饭之嫌呢,哎,问都问了,不管了。

  灵溪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想了一会儿说:“我擅长做一些家常小菜,基本上都会,煨汤也还行,怎么,小弟,想品尝品尝我的手艺?”

  尽管知道地在天可能比自己小,但是,她还是不希望把他叫弟弟,那一声“小弟”,既是调侃,也是试探。

  听到“小弟”,地在天更是满脸通红,争辩道:“虽然,你是我学姐,但是,你不一定比我大哦。”接着,又说:“即使你比我大,我比你高,比你成熟,所以,你才是我的小妹。”

  这些都是借口,成熟也只是不甘当“小弟”的一个抽象的借口,阳光一般的男孩,是不容易让人觉得成熟的。那一句小妹,本来是想说成灵妹妹,但是,没敢说出口,怕吓着了她,可是,或许,在他的心里,她就是自己梦中的那个林妹妹,而且,她不仅有林妹妹的诗感,又有着亲切的现实感。

  看到地在天如此当真,灵溪噗嗤一声笑了,这一笑,弄得地在天的脸更红了,只得一个劲儿地喝着碗里的粥。

  吃完了饭,灵溪便央求着说:“这是我第一次到XX,麻烦哥哥带我逛逛”,地在天脸红着回答:“愿意为妹妹效劳。”

  三月的武汉,仍有一丝清冷,羽绒服是离不了身的,地在天在前,灵溪跟着,地在天眉飞色舞地讲解着,两个小时后,他们停在了东湖旁,倚在栏杆上,突然间,地在天发现灵溪的后脑上有几瓣花,便小心地取下来,吹落在了湖水里,灵溪先是一怔,继而莞尔一笑。

  就在地在天转头看湖后,突然,她看到了小禾和另外一个男生手拉着手,手里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快乐而羡煞旁人地走着,虽然灵溪极不想让地在天看到,但那笑声,地在天很熟悉,他转过头来了,脸上也僵硬了,他跑过去,拉开了小禾,小禾显然吓着了,但很快,她便大声说:“地在天,你听着,你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不知道我心里想要的是什么,从认识你到现在,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你的花,有的只是你的画,可是,那些都是假的,我真的受够了,也累了……”小禾拉着那个男生,哭着跑开了。

  呆立在寒风中,地在天只听到有个声音在耳畔回响:她不懂你,总有人会懂你。声音很轻,却飘进了他的耳朵里,但是,他的心里,仍有隐隐的痛。

  从那以后,地在天便再也没有找过灵溪,上课,也没有再坐在一起了,总是很迟才到。只是,偶尔,遇见,略作微笑,便走开了,只是发现他黑了,也瘦了,她的心也痛了,因为,她发现他的笑里掩藏不住他的忧郁。她还是一个人,早起,赏露,与花共舞,只是很少买菜做饭,经常去食堂吃饭,期望着与他的偶遇。其间,有几个男生向灵溪表白,她都微笑着走开了,对于他们,她更像是池塘中央的一朵莲花,他们无法走进,而她想走进的那个男生却不回头了,有谁知,池塘中央的荷花,从来都不缺乏赏花者,可是,为什么,心还是那么寂寞,那么的痛。

  三个月,就这样过去了,离别催促着自己收拾行李,看着一件件自己从原来学校带来的衣服都装进了行李箱,箱子,还是一样的重量,不多不少,只是,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心无法像这些衣服一样,打包带回。

  去了一趟东湖,此时天气中不再是清冷,而是热浪中夹杂着些许的凉爽,很多的情侣,手挽着手,沿着湖走着,说着属于彼此的悄悄话,可是,这些于灵溪,或许,今生,在东湖旁,只是奢望!拾着点滴零碎的记忆,灵溪离开了东湖,想着,或许,永远离开了。

  灵溪提前一个小时到了火车站,而她的眼睛却盯着进站口,播音员已经提示,开始检票了,而她的眼睛的方向仍然不改,盯着进站口。混在人流中,她看见了他,她朝他挥了挥手。走进时,才发现他满脸的汗水,个儿是更高了,却不知为什么,多了些许沧桑,或许也多了些许成熟。她拿出自己的手帕,轻轻地替他擦着,而他的眼睛,未曾飘离她的脸。,他问:“可以抱你一下吗?”,却是最后几秒钟,只是浅浅的一抱,便不得不离开了。

  她拉着行礼,走向了检票进站口,忽然,她回过头来,哭着喊着什么,此时两人相隔太远,这最后的声音淹没在距离里和嘈杂的人声里。而当地在天发现灵溪眼里的泪珠时,灵溪已经彻底走远。他蹲下来,低下头,抱着头,痛哭!

  上了火车,她拿出手机,想给他发短信,却发现,彼此连电话号码都来不及留,其实,她想说:“地在天,别人眼中的你不成熟,我不在乎,我喜欢画中的花多过现实中的玫瑰,我愿意陪着你成长,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可是,他却听不见了。

  是小禾追的地在天,地在天当时或许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儿挺漂亮的就答应了,他们的生活也在打打闹闹中度过了,在看到了灵溪后,他才知道,他和小禾之间,不是爱情,因为,这一次,他能感受到自己不一样的心跳,并且深陷其中。那一次,看到小禾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他并不生气,反而还有一种解脱,他痛的是小禾在灵溪面前说着自己的不成熟,而他想当一个哥哥,保护自己的灵妹妹,而小禾却这样残忍地向灵溪拆穿了自己——是,而且只是一个小弟弟!

  他想改变自己,他想再次出现在她面前时,会是一个大哥哥,一个成熟的大哥哥。

  于是,他参加了各种公益组织,敬老院,孤儿院,一有空,他便会去,他想学会感恩生活,学会照顾爷爷奶奶,学会逗弟弟妹妹笑,甚至他也在烈日下当过交通管理员,挥舞着小旗,指挥着交通,这让他感觉自己很重要,严肃却很男人。

  当他把自己打点好,却获悉,灵溪已经去了火车站,一路的狂奔,终于见到了她,还是一样的美丽,如诗如画,带着微笑。那一瞬间,他僵持了,他又不确定了,又没有了说出那三个字的勇气,等到神定,却发现她已远去。

  他看出了她的微笑,却没有读出微笑背后的惊喜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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