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寻根

2019-11-27 

来源:原创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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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沿途回家我总刻意去记住路边的景象,想记住回家的路,可是每一次回去,对那条回家的路还是感到陌生,一年记住一处景,甚至几年记住一处景那是不容易的,加上每一年老家也有些变迁,所以直到前几年公路修好之后可以常回去,我才终于缕清了回家的路,终于记住了路边的景物,终于不会忘记回家的路。

  小时候一听到要回老家,总会很兴奋,因为那有幼时的牵挂,无论哪个大人要回去,我总免不了要闹着跟回去。记得有一次,听到妈说要回去,我悄悄的尾随其后,直到她要上车的那一刻,我才冲到她面前,她惊讶的瞪着我,因为那年我才九岁,而且是光着脚跟着她的。妈见我那么强烈的想回老家,也不再拦我了,就这样我成功的又回了一次老家,光着脚回到了幼时成长的地方。我一直弄不明白,是什么如此的吸引着我,如此的令我牵挂,我想也许是对根的一种卷恋。

  那种卷恋,是外婆土楼里的小火房,在那里,弟弟曾经用小锅铲和我打架,烧烫的小铲在我小肚子上留下了一条烫疤,留下了对外婆小火房里的很多往事。那种卷恋,是外婆不分对错的溺爱;是外婆银色的盘起的长发;是外婆黑色的宽大的土布粗衣;是外婆仅存的一颗牙,一颗长出下唇的老牙;是外婆想念我们姐弟的眼神……

  那种卷恋,是村里这家哥、叔,那家姨、婶,是他们亲切的喊我小名的调调,是他们带我上山,带我放牛,带我熟悉每条乡间小路的温情。

  那种卷恋,是村里的每一个角落,是山间田里荡漾着的欢乐。我和儿时的玩伴一起钻山洞,一起背着箩筐拔野菜,一起逃课上山摘野果,一起追着赶着在田里嬉戏,一起在田间小水坑里游泳,我们一起度过了儿时最美好的每一天。

  原来,儿时在老家能回忆的趣事那么多,也不过是七岁以前的往事,但那足以让我心驰神往,依依不舍。

  回去的时间大多是三月三,应该说是每年拜山的时候我们这些子孙后代都要回去祭祖。年少一些的时候,很多亲人离我而去。伯父在我们懵懂的时候去世了,记得他对我们姐弟三人的疼爱。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外婆意外的离开了,那一天,叔急冲冲的从老家赶来,之后,妈和爸就都回了老家,只留我们姐弟三人在家里。晚上,姐弟三人排排坐在床头,我问姐,妈爸去哪里了。姐说,外婆过世,爸妈回老家处理事情了。姐才说完,我们三人便抱着哭成一团,伤心的哭得泪留满面,我和弟虽不知道死是什么,但还是知道外婆永远的成为山上的土坟,我们再也无法见到她。

  带着弄好的糯米团和其它祭品,我们上山了,每到一处坟,老人们总会说,这里边是你们的谁谁,生前喜欢什么,多烧点香和纸钱,让他们保佑你们一生平安,发大财。老人们真心的愿望就是这样的朴实,但对于我们,那些土坟里的人,我们很陌生的,没有映象,没太多感情。只是当站在外婆和伯父还有那些留给我们回忆的亲人们的坟前,不用老人们多说一句,我们都会一至在心里默念:我们来看您了,我们来给您除草了,我们真的很怀念您。想来,父辈们也许也会有这样的情怀吧,应比我们更多,我七岁的时候离开这片土地,对这里的一切如此的卷念,更何况是中年时才离开这片土地的父母,他们对老家根的情怀,比我们的要深很多,很多。落叶归根,也许此刻,我才理解,老人们为什么会在暮年时回到老家,希望葬在老家,人最想找的是自己的根源,属于何地,属于何族,找到了根,人们便不会感到漂泊,感到迷茫,知道从哪来,最终会回到哪去,总算给自己一个交待,给自己一个归属。

  人进中年,我再回到老家,同样是三月三,望着门前比我还老,比爸还老的老沙梨树,我想起了儿时在树下度过的许多时光,小卓在树下追着小鸡跑,恍惚间,我以为是我小时候在树下玩耍,那样的快乐。今年家里把老房重建,一切都变样了,唯有这棵老树依然在三月三从苍老的树杆上吐叶生芽,小叶青嫩如前。房子起好了,老道士说这棵老树档住了门口,不吉利,得砍了。听他这样说,我心里大不乐意,但想想爸妈人总是听道士的,我再说什么也还是留不下这棵树的。谁想到妈背着爸和我埋怨说“你爸说不愿砍门前的老树,他说那是他的命,谁砍它,就是要了他的命,……”。原来爸对那棵老沙梨树的感情是那样深,比我想象的要深,他对老家的那份卷恋,尤如老树的根,已深深的扎进这片土地,他也想尽力留住每一处能让他怀念的事物,留住一些念想。

  一辈一辈的人,就这样在这片土地上出生,死了埋在这片土里,大自然的归律在这里完成得井然有序,又是一年的三月三,一代一代的人带着子子孙孙来这里祭祖,来这里寻找一种情怀,这种情怀叫做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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