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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和妈妈聊起了已经去世多年的外公,仔细算来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二十三年,如果他老健在的话,今年应该是一百零一岁了。一时间思绪再也难以平静,已经尘封久远的往事历历浮现在眼前,外公已经有些模糊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

  在我儿时的印象中,外公是个手巧的锔锅匠,大到铁锅、面盆,小到碟碗,还有那些搪瓷的脸盆、茶缸之类,所有那些不小心摔到地上四分五裂或者摔漏的物件,经他的巧手一番侍弄,都能完好无损地归还给它的主人手里。

  时间还要回溯到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那时生活在农村老家,亲戚朋友、街坊邻居每家的生活都很拮据,那时刚刚有些记忆,就记得经常会有邻居把家里摔坏的锅碗瓢盆送到外公手里,外公会从他那个挑了几十年的挑子里打开已经磨得油亮的抽屉,找出一个细长的小钻头在面盆的背面钻好眼,还不能穿透面盆,然后找出特制的小钉子,把钉子小心地钉好,一切停当,再翻过来看看,那面盆上只剩下了一道细细的裂纹,要不是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曾经摔裂过的痕迹。

  那时候家里要是有搪瓷的脸盆、茶缸不小心摔漏了,到了外公手里,只要他用小锉刀磨平了周边的小刺刺儿,在一个铁盘里放上一块锡块,然后用从炉火中烧红的小烙铁轻轻地在锡块上划上几下,那晶亮晶亮的锡点烙在面盆上就形成一个好看的补丁,那个露出破洞的窟窿就再也看不见了。那时经外公巧手补上的补丁不知有多少个,外公用他的这点手艺给家里补贴家用,也给当时每家的生活减少了不少负担,修修补补过的那些物件又可以用上好长时间呢。

  还记得那时候家里有个很大的院子,有三排房子的距离,外公除了日常做锔锅匠的营生之外,就在院子里开出一块空地,种上西红柿、黄瓜、辣椒、茄子、豆角、韭菜,把冬天还没有吃完的大葱也种到地里。浇水、施肥,那些肥料也都是他自己养鸡留下来的鸡粪,那些弱不禁风的小秧苗长大了,开出一朵朵白花、黄花,然后瓜熟蒂落,到六七月份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吃到刚刚从地里摘下来的新鲜蔬菜,用现在的话说绝对是无公害蔬菜。再剩下的空地,外公会把从河边折来的柳树条在露出新茬的地方糊上泥巴,过不了多久那些柳枝就钻出了新芽,那些柳树一天天长大,在我家的院子里形成了一片绿荫蔽日的小树林。

  说起树林,不得不说起院子里那棵外公八岁时就栽下的老槐树。那棵老槐树经历了五十多年的风风雨雨,我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有几十米高,树干要我们几个小孩合抱起来才行。那时候相隔好远,只要一看见村子里最高的那棵树,就准能找到我家的位置。高大浓密的树荫下,我们在那里嬉戏、玩耍,在树荫下乘凉、写作业,淘气的弟弟还会爬上高高的树干,查看一下树杈上的喜鹊窝里是不是已经孵出了可爱的小喜鹊。五月,槐花飘香的季节,满树雪白的一片,那沁人心脾的清香会飘向好远的地方,到现在想起来都是那么熟悉。槐花摘下来的时候,并没有马上放到嘴里,而是把那洁白的槐花放到手上,小心地翻开花瓣,看那嫩嫩的还顶着花粉的花蕊,看上老半天,才会把香甜的槐花使劲地塞到嘴里吃个够,现在好像再也找不到那种满嘴槐香的感觉了。

  为了贴补家用,外公养了几十只鸡,没有多余的饲料,就自制了专门捞蛤蜊的网子,每天天刚蒙蒙亮,就到村南边的海河里捞蛤蜊,回家忙着烧柴把蛤蜊放到大锅里煮开,然后把包好的蛤蜊肉剁碎了喂鸡,那磕出来的鸡蛋黄都是橙黄橙黄的,没有一点点的杂质,炒上一盘香喷喷的的葱花炒鸡蛋,给平日略显素净的饭桌增加了一点美味。外公用他辛劳的汗水把这个家的生活搞的有滋有味。

  还记得我收到的第一次的压岁钱,就是外公给我们姐妹五个一人一张两角钱的纸币,那崭新的纸币,绿色的图案,到现在可能再也看不到了。可是它却那么深地印刻在脑海里,让人记忆犹新。每到除夕那天,外公会从外面草垛上找来一捆整齐的芦苇放到通往房间的空地上,撒上清水,让我们使劲踩踩,说是进财进水,虽然当时觉得老人迷信,现在回想起来那里更多的是老人对美好生活的希冀啊。

  时光荏苒,到我上大学的时候,外公已经七十多岁的年纪,再也干不动了。他就会经常拄着拐棍,颤巍巍地挪动身子,把自己的房间和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记得外公特别爱吃糖块,每次回家总不会忘记给外公带回来一兜水果糖,看他嘎嘣嘎嘣地大口嚼着糖块心满意足的样子,好开心啊。

  外公八九年忽然得了一场重病,仅仅过了几个月的时间。原来精神矍铄、红光满面的老人就已经变得骨瘦如柴,脸上再也没有了光泽。在我新婚回家看望他的时候,已经认不出他的外孙女。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还会流泪。老人离去的时候是个寒冷的冬天,那时候我才刚刚结婚三个月,按照农村的习俗,我不能送他最后的一程。记得我当时红肿着眼睛哭着求舅舅,舅舅说:“傻孩子,要是能去能不让你送吗?快别哭了,你眼睛不好,会哭坏眼睛的。”说完已经泪如雨下。外公走的那天,我只能看着他被抬上了灵车,离我远去。心里的那份依恋怎么能够忘怀。

  从不谙世事的童年、懵懵懂懂的少年、青年,到毕业后参加工作,我在外公家里享受着这个大家庭带给我的欢乐、带给我的无忧无虑、还有更多清贫但却平淡、平实的生活。本来应该尽情享受四世同堂、天伦之乐的时候,外公却过早地离开了我们,走的时候才只有七十八岁。

  岁月如歌,思念悠长,好想在外公爽朗的笑声中,再回到那个童真稚气的童年,好想带外公再去看看变化得日新月异的家乡,好想带他在晨曦的薄雾中再去看看那条曾经清粼粼的海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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