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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烟雨蒙蒙的初秋,荷塘里莲寂寞而惆怅地开着。大嗓门的寒蝉儿百无聊赖地为已经流走的盛夏重复着单调的歌曲。天似乎永远都是灰蒙蒙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每年这个时令的车站里便多出了一道新的风景,新录取的大学生们都要相继赶往各自崭新的天地。从候车室里慢慢地晃来俩个人影,看样子好像是一对小情侣。男生肩上背着满实的挎包、手里拉着沉重的行李箱默默地向前走着。女孩斜挎着背包一边走嘴里一边细细地嘀咕着什么,沉郁的面容就像这个季节的天一样,沥沥地挂着两行珍珠泪。男生的头一直歪向一边,眼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仿佛生怕脚下的土地会突然裂出一条巨缝。只是时而不时地向身旁啜泣着的女孩递过来一条纸巾。月台上出行的送行的人挤的满满溢溢,人们互相告别、踏上列车奔向自己的目的地。男孩子沉默着径直走上列车,似乎这样的离别并不能让女孩子满意,她踌躇了一下,脚步也迈上了列车。两个人的身影很快被拥挤的人流淹没。人世间最痛苦的一幕总在这里上演着,只是角色不停地更替着。

  列车发出一声长长的汽笛,就要开动了!就在列车即将开动的时刻,突然从车门里跳下一个人影。就是刚才那位男生!所有的乘客都使劲地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向送行的人挥手告别,只是没有刚才那位女生!列车渐渐地驶离站台消失在蒙泷的雨里,送行的人接二连三地离去。空荡荡的月台里只剩下那个男生和他朗朗的强音:“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雨滴肆虐地击打着他的脸庞,那些滚动着的液体不知道是雨珠还是泪水……

  二、

  县中是县城里最好的高中。县中的大门两侧有两株桂树,很粗很粗的两株,连在这里看了大半辈子大门的老王头也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有了。每年桂花飘香的时候,总有一些当年高考失利的毕业生重新踏入这道门,选择复读。桂树散发着甜腻的香味抚慰着因为种种原因而与理想擦肩而过的懵懂青春,目睹了一个又一个雨季的青春从桀骜不驯走向谦恭礼让、从幼稚迷失走向睿智成熟。

  又到了桂花纷纷溢溢的九月,学校前的育才路再一度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学校前的喷泉适时的开启了,只有上级检查时才有的彩旗也挂了出来。新录取的高一新生们一个个在家长簇拥着精神抖擞地来学校报道,仿佛跨入了这扇门就宣告被大学录取了。流动的小摊点。学生用的生活用品学习用具应有尽有,夹杂着小贩们的揽客声,俨然农村里的赶集、庙会。因为县中是当地教学质量最好的中学,所以但凡有儿女在县中上学的家庭都会倾巢而出。读书在农村人的眼中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农家子弟往往只有通过读书才能使家庭甚至整个家族彻底翻身。育才路上熙熙攘攘地挤满了背着铺盖的家长,从穷山沟里刚刚走出来的农家子弟显然很少到过县城,眼睛里满是好奇地盯着街道两旁华丽的商铺,显然还没有摆脱山里娃的稚气,那双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手还紧紧地扯着父亲的衣襟。也许在父母亲的眼中,孩子就是翻身的希望。虽然大把大把的血汗钱从兜里急速流走,他们却始终是笑意盈盈,仿佛自己的孩子已经做成了惊天动地的事业。平时几毛钱的旱烟也舍不得给自己买,现在却是跑前跑后得为孩子置办生活用品。山里的孩子是最有孝心的,他们打小就完完整整地体味了金钱的来之不易,父母亲为了自己大手笔的花钱自然是等待他们考一所名牌大学衣锦还乡。这一刻,他们都在心中许下了最虔诚的诺言。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叹,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加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似乎每一个落榜以后的学子在选择复读以前都要先背熟这曲《满江红》。县中旁边的环路上远远地飘来这久违的声音,不用问,又是一个在年华考验中被遗弃的青春选择用复读来涅盘重生。

  赤红的校徽似乎也掩映不了他三年中走过的迷失,曾经的相同的誓言又一次响彻他的耳畔,望着身旁和他一样出身的山里娃们,最近一直充满自责的心再次被镇痛。那一年他也如此!

  三、

  尽管在这里已经生活学习了三年,复读班里依旧是一大片的生面孔。也许是青春的伤痛禁锢了他的灵魂,他已不再热情地去结识那些慕名来县中补习的兄弟学校校友。没有课的时候刘军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操场上的那段断墙边,那是他过去的三年中最喜欢去的地方。县中处在这座北方县城的郊外,县城的母河恰如其分地做了县中的围墙。河水在好多年以前已经断流,常年积淤的河泥由于浓烈的盐碱性让这里寸草不生。深邃绵延的河谷真实地再现了很久以前母河的曲折迂回荡气回肠。刘军喜欢这里,因为它像极了生他养他的家乡。只是他的家乡那穷山洼是因为缺水而黄土大片裸露。每天课后,夕阳的余晖拖着长长的尾巴将河谷点染的辉煌而壮丽,赤金色的夕阳在越过断墙的那一瞬被切割的斑驳陆离。山里娃对夕阳有着一份独特的情感,也许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习惯给予他们深沉的乡土情结,抑或是儿时放牛羊的闲暇经常倚在山背上培养的“夕阳情节”吧!刘军是他们村里这十几年来第一个考入县中的,落后的教育让祖国大山深处的许多孩子早早辍学,村上同龄人中和刘军一道上高中的只有四个,其它的三个因为家境稍好一些上了民办高中,唯独刘军考入了省级重点高中——县中,也许刘军是幸运的。夕阳慢慢地退却到山的那边去了,幽静的山谷中渐渐想起蟋蟀动人的歌喉,心中那分牵挂犹如定点的音乐赫然响起。“你在他乡还好吗?”。

  叮铃铃的自习铃声打破了他的思绪,刘军夹起书本积分留恋地向不远处的教学楼走去。高三是残酷的,高四更加残酷。教室里永远都是杀气腾腾的,仿佛一不留神别人就会霸占了自己的大学梦。教室后一天天减少的倒计时一遍遍地揭开上一年高考带给的伤痛,每个人的课桌里都满满溢溢地放满了复习资料和模拟考卷,每一个人都变成了题海的奴隶。从清晨五点坚持到第二日的凌晨一点,多亏人是用骨肉做的,若是钢铁做的早磨透了。紧张的复课让大家渐渐地将那些不相关的干扰置之度外,刘军似乎早已忘却了曾经的伤痛。

  每一天都紧张有序的进行着,只是刘军比原来更加喜欢打篮球了。几乎只要是晴天,篮球场上必然活跃着他的身影。这样似乎也无形中提高了他的免疫力,班里的病号似乎是从排头接二连三的轮流过来,但是惟独没有刘军。同学们的眼中他简直是一个神秘的隐士,从来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除了打球。没有人懂得他,他也从来不接近任何人。然而他的成绩却优秀的出人意料,给人的感觉似乎他就像武侠小说中深藏不露的侠士。刘军有一肚子的才华,文笔相当纯厚,校刊校报中经常刊登有他的大作。高中是青春萌动的季节,每一丝倾慕都会诱发一段感情。刘军这样的“大文豪”自然惹得许多妙龄少女蠢蠢欲动,幸亏那门槛是用钢材做成的,要不然他们班的门槛非得一天换一次。不过似乎没有人真正了解刘军,所有的闻风者都是无功而返。刘军根本不在意他们,即便是抽屉里塞满了手套、围巾一类的手工品,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

  年级里一年一度的篮球赛在元旦前再次打响,刘军被老班钦点为班里的主力。也只有此时的刘军才有了一丝的亲近感。因为有了刘军,他们班的每一场比赛都吸引了许多同学来观看,当然大多是女生了。甚至竟有好多是对手班的,刘军每一次运球、过人、上篮、投篮总能赢得阵阵掌声、片片喝彩。搞得对方的球员不住地翻白眼。凭借刘军精湛的球技,结果便可想而知,一路过关斩将一直杀到决赛夺得冠军。由于一连几天和班里的同学打在一起,刘军也渐渐地和同学亲近起来,有的时候还能远远地听见他们爽朗的笑声。刘军的脱胎换骨让所有人都充满了惊诧的眼光,原来这个一直独来独往的小子竟然是如此的活泼开朗。那些追逐者自然是见缝插针,争先恐后的献殷勤。刘军总是轻描淡写的一笑带过,然而他那酷酷的笑容却更是火上浇油,让许多本来已经死心了的女生重新燃起希望的火种。只是刘军从不刻意去接近她们,惹得班里的男生一个劲翻白眼。

  四、

  “嘿!咱们班里的大才子,想什么呢?”

  收回放飞的思绪,刘军慢慢地扭回头来。眼前呈现一副熟悉却又陌生的笑脸,那是班里赫赫有名的班花。“哦,一个人没事闲着没事。”由于不经常和别的女生对话,刘军竟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了。女孩名叫温静,不但长的漂亮,成绩也相当出色,是经常和刘军争第一第二的少数几个人之一。“又在构思什么大作吧?”温静笑盈盈地问道,“像你这种大文豪一定揣着什么生活或者理想的思索吧?”“哪有那么神秘!就是一个人瞎发呆罢了。”美丽却不妖艳、灵动中却包含着俘获灵魂的媚色。也许这就是温静独特的魅力,就连一向单来单往的刘军也不例外。

  尽管不是第一次,然而即便是回到宿舍,刘军还是掩映不住内心的炽热激情。刘军斜躺在床上,紧紧地握着手机。头一次,不知道该键入什么东西……

  那一晚,终无眠而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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