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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回到家的时候，听到楼下有小孩子哭，后来才知道原来有新户搬了进来。小孩子一岁多，总是缠着他妈妈。妈妈每次出门，他总要哭上一阵子。不由勾起了我的回忆，隐隐约约记得，我小时候也曾“赶脚”，像根小尾巴一样老喜欢跟在妈妈后边转，为此还被妈妈打过。据外婆回忆，妈妈小时候也是这样，比我更甚，被打的次数当然就更多，这样一来我就觉得就公平了。“赶脚”是我们的方言，用于形容小孩子老喜欢跟在大人后边。这个词很有意思，形容得非常确切。小孩子个小，抬头看大人很费劲，只能跟着前面的大脚。
“赶脚”表面上是对长辈亲人的依恋、不舍，而实质上是一种潜意识的模仿过程。生物学上的“模仿现象”是普遍存在的，指个体自觉或不自觉地重复大目标的行为的过程。尤其在小动物幼年、儿童身上。像小鸡会跟着母鸡啄米、小鹅会跟着大鹅游泳一样，当母鸡、大鹅不在的情况，它们会跟从所能找到的“大目标”，这个“大目标”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其他动物。小时候会因为小鹅跟在身后感到有趣，就像自己的卫队一样不离左右。非但如此，其实儿童的动作、语言、技能以及行为习惯、品质等的形成和发展都离不开模仿。
昨晚上楼的时候，看到孩子的爸爸光着膀子抱着孩子在走廊里来回走动。夏日的黄昏炎热还没有退去，抱着孩子不停走动，从父亲脸上的汗水和倦容不难看出他并不好受。而他怀里的孩子则睡得很香甜。虽然只是眼观，但我完全可以想象抚养孩子是多么的不容易。有首儿歌叫《世上只有妈妈好》，其实爸爸也是好的，不该排除在外，无论在妈妈怀里还是爸爸怀里，都是幸福的。怀里熟睡的孩子嘴角总是微微上翘，不时发出一两句痴语，有人说孩子在睡梦里看到了天使，正在和天使说话，把高兴写在了脸上。我则认为孩子沉醉在父母给予的幸福梦乡。
今早下楼看到的还是那对父子，一样的场景，总给我现场从昨晚保持到今早的错觉。天底下的父母真的很伟大，有哪一种爱比父母对子女的爱更伟大、更无私、更持久？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来。眼前的一幕幕触动了我的回忆，严格意义上说不是回忆，是父母口述的关于我的故事，因为那时发生的事没有写入我的记忆。爸妈曾跟我说过，我小时候站着睡觉，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像是天方夜谭般，但那就是事实。
母亲不止一次的给我讲，我小时候睡觉必须保持站立姿势，站着睡睡得很香，只要一放平了马上就会醒来，大哭大闹。完全无法想象如今脾气性格如此随和的我幼时完全是另一个样，脾气如此之大，要求如此之高，完全是挑战常人极限。我的站立睡眠是建立在父母的痛苦之上的，路都还不会走，何来站立？那种站立是父母轮流抱我，让我保持站立的姿势睡觉。如今想想，我幼时真能折腾，压根就是给父母找罪受，居然玩站着睡觉，这叫哪一出啊？
在那段时间里父母都无法正常安寝，我睡着后，母亲抱一会，实在困得不行换给父亲，整夜如此反复。问题是这种情况远远不止一天、一月，长期如此。母亲困得不行就靠在墙壁上打盹，后来留下了后遗症。不容否认我当年真会折磨人。难道眼前的孩子也和我当年一样？我有些不敢去想。养育子女本来就需要极大的付出，人不像其他动物十天半月就可以长大，就可以独立，就可以离开双亲，人的成长周期很长。
就现在中国的情况来看，子女哪怕是到了法定成年年龄依旧不能独立，任然需要依赖父母很多年，啃老族比比皆是。孟郊说得太绝了，寸草之心何以报答三春之晖？我及早就想着独立，可是一直被学业延误，中国现在的教育模式众人有目共睹，不容许学生独立，考试和升学成了学生的全部任务。于是中学时代，我痛苦了六年，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费用开支降到最低，尽可能的省钱。我十九岁那年上的大学，早已超过了法定成年年龄十八岁，但还在依赖父母。
进了大学也不是摇身一变就完全自立了，我不会法术，入学的时候伸手向上，从家里带走了九千。随后四年里还不停的带，总共带了一万五千多。大学四年里，我就像一个断奶期的孩子，不时需要“母乳”的接济，常常出现经济危机，还是没有脱离“母体”。断饷到从没有过，但口袋空空找不到一个仔是常有的事。不久前看过一个视频《那一年我们很有钱》，对于广大大学生也许是那样，但绝对不是全部，像我一样的就不一样，轮到我只能说“那四年，我一直很缺钱。”那四年一直在为知识和生活费奋斗。
上世纪上大学用公费毕业的人没有四年大学要花多少钱的概念，你告诉他们你的大学花了五六万，他们会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你：要得了那么多？没事，他们的孩子是要上大学的，到时候他们自己可以算一算。这是来自我自己统计的数字，不是不想更多，但我能力有限，必须把绝大部分时间用于学习。这些年读个大学花个五六万其实是比较低的，学费还要是最便宜的那种，生活标准降到温饱线，我当时的住宿费是一年四百。我所在的班级都是些穷孩子，家底殷实的不多，哪怕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的五六万在班上比起来已经算是最低，至少我没发现比我更低的。
我为大学四年“养活了自己”风光了一把，处处吹嘘，觉得自己还行，至少我的生活费都是自行解决的。直到有一天一声惊雷将我彻底惊醒：“你以为一万五千很少？平均下来一年将近四千，这些钱从哪来？你父母容易吗？”这是上班后一位同事给我的原话，我仔细分析了自己的家庭、父母、家里的收入来源，彻底的醒了，觉得自己多无知啊！总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绩来骗自己，而减弱了父母的大力支持。试想，没有那一万五千、没有紧要关头的接济，我的大学会是怎样？能顺利毕业吗？无法想象！
总以为自己已经长大，总以为不再需要父母的照顾与庇护，多么幼稚的想法！总是在做错之后才知道回头，每次都将悔恨不已。孩子永远是孩子，哪怕你已经长大、已经走了很远很远，哪怕你已经功成名就，哪怕你已经为人父母，甚至为人祖父母，可你在你的父母面前还是孩子，如果他们还在世的话。不要因为自己或这或那辜负了父母，可怜天下爱父母心！
2011年6月15日星期三
写于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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