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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麦垄
文：葫芦丝
麦田，麦浪。青黄相接，很快就是收获的季节。微风吹过，麦香，柑桔花香，混在一起，吸进肺里，屏住气，不忍呼出，只想留住那味道，永藏心底。
你沿着麦垄走了，没有回头。微风吹起你的风衣，撩起一角，笔直的西裤，象你的倔强。我站在麦田的这头，望着你离去的背影。我知道，你根本不用回头，就一定听到了泪水滴落在地的声音。
风吹乱了我的长发，遮住我双眼，模糊了我的视线。耳边还回响着那几个字，“我们分手吧。”仿佛，这世界，不再有属于我的东西。从此，我也不再属于你。
你和我从小青梅竹马，人人都说我们是天生一对。从幼儿园到小学，再到中学，我们都在一个班。幼儿园的你，傻傻的，连男女都分不清，上厕所一定要带我去男厕所。我很尴尬，你却以为我是怕冷冻得脸红。还记得有一次，有个男生抢了我的羽毛球，你和他打了起来。但瘦小的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被他打得鼻子流血，直到老师主持公道才救了你。那天晚上回家，你挨骂了。你母亲骂你傻，骂你笨，骂你明知不敌，还逞英雄。可你理直气壮，你说，你不能让别人欺负我。就这样，我们一直手牵着手上学，然后手拉着手放学。在所有人的眼里，你是我的，我是你的。
上中学了，我自然比你发育得早，成为村里公认的最美的女孩。可少女的心思，你根本不懂。每当我不好意思地把我的手从你拽住的手心里抽出的时候，你总是傻傻地歪着头看着我，然后我们一前一后地在路上漫步闲游。你一直是班上的尖子，也是全校的优秀生。你一直专注于课本，在知识的海洋里贪婪地遨游。个子不高的你，在众人的眼里，你只不过是个勤奋的三好学生。十八岁以后，你不但品学兼优，还是一个众人倾慕的美男子。那时候，人人都说我们是天设一对。地造一双。每当我听到有人评论我们的时候，我脸上虽然很害羞，心里却比谁都甜。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感觉啊，你永远都不可能知道。
毕业了，你考上了让人羡慕的重点大学。而我，因为成绩平平名落孙山。那个暑假，我们去了县城。我用平时攒起来的零花钱买了支漂亮的钢笔送给你。你那深深一吻，让我忘记了我要给母亲买的东西。那个晚上，我把我自己交给了你。那团鲜红的记忆，现在却成了埋藏在心底永恒的回忆。
你去大学的日子里，我每一天都在盼你。寒假你终于回家了，我们坐在竹林里，我靠着你的肩膀，听你讲着大学里那些动人的故事。可第二个暑假，我却没能等到你回家。你在信中说，你很忙，这个暑假就不回来了，叫我别牵挂。
后来，在偶尔的一次谈话里，我似乎听到你母亲说起，你在大学有了一个比我更漂亮能干城市里的女朋友。这道听途说的消息，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噬咬着我那珍藏的红色记忆。
就在那个暑假，我告别了我的父母，也带上你父母的问候，背上行囊，去你的城市找你。几经周折，终于在那间酒巴，昏黄的桔色灯下，我看到了她，斜倚在你的怀里。你吐着烟圈，根本不注意到我的来去。我悄悄地退了出来，擦干眼泪，找个餐馆，把从不喝酒的自己灌醉。
后来，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哪里。我在你的城市里找了份工作。不笨的我，凭着全心全意的努力，我终于站到我了自己不敢想象的高地。我用三年多的时间，在你的城市里供了一套三房一厅的房子，让我从此有了足够大的空间来储藏我伤透的心。
你的四年大学过去了，你回到你养你的村子里，在镇上我们读过的那所中学教书。一同去的，还有你那娇柔的女朋友。这消息，是你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的。她象做错事情一样的愧疚，我只能在电话这头，怅然地说，没关系。
麦子要收割的季节，我回到村子。在麦田的那头，我看到了戴着眼镜的你。你看着已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女孩的我，惭愧地低下了头。我伸手出想大方地和你说声“祝你幸福”，你却一脸诧异我的洒脱。其实，你并不知道，我没有一天没想你。
你依旧低下头，低声地说出那几个字，“我们分手吧。”
其实，我早知道这个结局。她肯来这山村和你一起教书，说明她也是多么地爱你。你愿意为她暑假不回家，证明你也在同样爱着她。我能理解，我努力说服我自己。我努力不让眼泪在你没转身之前流下来。我知道，我们，并不是真正的同路人。
你走了，带走一阵麦香。我望着眼前的这片麦田卷起一波波麦浪。谁能告诉我，这里面，哪个麦穗最好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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