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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在西双版纳的州府景洪市,我们先是看了一场演出,然后参加了露天篝火舞会。回来后余兴未消,几位同事又相约到了住处附近的一个小酒吧。

  时近夜半,酒吧里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分散在各个角落,大概都是像我们一样的游客吧。我们边喝边聊着刚才参加活动的见闻和感受。本来晚上我们已经喝了许多当地酿制的米酒,又消灭了几瓶啤酒后,每人都有了微微的酒意。

  这时就听到身后响起了歌声,是浑厚的男中音。几人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去,只见一对中年夫妇不知什么时候悄然来到我们的吧台边。男的坐在一个小凳上,扬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正唱着刘德华的一首歌儿,原来是一个盲人。女的身体微胖,半蹲身子满脸堆笑的看着我们,还不住的向我们点着头。

  “不用理他”,一个同事说,“这事见到的太多了,我们继续喝酒。”可我的身子却不由自主的移了过去。也许起初我只是想给点钱打发他们走而已。事实上我也是那样做的,我随意的从衣兜里抽出了一张人民币,是一张二十元的,递给了那位妇女。妇女接过钱,先是诧异了一下,继而满脸绽放出我见过的最质朴的笑颜。然而,更让我吃惊的是她竟张开了双臂一把将我环住,把她那有些潮湿的脸贴在了我的脸上。她至始至终没说一句话,只是对我绽放着笑颜,频频的点着头。之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俯身贴在盲人男子的耳边低声的说了一句什么。男人的脸上便也立即绽放出了一朵花,他冲着我的方向伸开了双臂。这次我主动过去拥抱了他。我对他们说了一些祝福的话,但具体说了什么现在已记不清了。

  盲人男子松开了手,说:“你喜欢什么歌,我再给你唱两首吧。”妇女听了恍然大悟似的附和说说:“对,对。”忙把一张歌谱递在我手上。我不好回绝,怕伤了他们的热情。就又点了两首刘德华的歌。也许这次是用心听了,那略带磁性的声音真的浑厚,有力,声声撞击着我的心灵深处,在我看来,比我听到的许多的歌手唱的不知好上多少倍,因为他是在用生命唱歌,用灵魂唱歌……我的泪在脸上恣意的流淌,那妇女也是满脸泪水,但仍笑靥如花……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伸手入兜,把兜里所有的零用钱掏出,塞在妇女的手上,推着把她送出了酒吧……

  我没有做什么,真的没有做什么。一点小小的善意,却幻化成一朵灿烂的鲜花一样的笑靥。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只是需要得到一点点,哪怕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便会感激。而这样的笑颜,超越了贫穷、陌生,温暖着人的心灵。

  已过夜半,酒吧几近没有了顾客,我们也打算走人了。这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拽住了我的手臂——那位妇女不知走了多远又找回来了,一直把我拉到街上。我看到一个三轮车车停在路边,车上装满了唱歌的音箱等器物。那位盲人男子也坐在车上。我知道了:他们是专程向我告别的。我们再次久久的拥抱,直到同事再三的喊我的名字,才依依不舍得离开。

  已经过去好多天了,可那盲人歌手的歌声还在我的心间回荡,那对卖唱夫妇的笑颜依然在我的眼前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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