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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朵朵刚回到“父母家”时,曾极力反抗、甚至想出逃,逃回自己家中。所谓“自己家”,其实是朵朵的姥姥家。

  朵朵家可算是个“大家庭”:父母、四个女孩、最小的是个男孩。朵朵排行老四。“瞧,连名字都是‘多多’,可见父母真的嫌我多余呢!”朵朵常常忿忿地想。可不是多余吗?母亲接连生了四个女儿,才有了小儿子。一根枝上连着的四个干巴巴的花骨朵儿,哪有最后那红通通、香喷喷的果子招人爱?加上父母无暇顾及她,所以朵朵一岁半时就被送到了姥姥家。“他们几乎要把我遗忘了吧?”这个念头时常让朵朵充满了报复的欲望。

  其实,朵朵在姥姥家过得挺幸福。姥姥、姥爷、舅舅、小姨都疼她,许是怜惜她父母不在身边吧!零食从不间断;虽没有许多漂亮的新衣服,却也每天都被打扮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玩具各式各样,被朵朵扔遍了房间的各个角落。姥姥一家都围着朵朵转,尤其是姥爷,即使再不开心,只要看到朵朵那精致、粉嫩的小脸,姥爷的脸也会瞬间笑出一朵灿烂的菊花。

  在姥姥、姥爷的疼爱、娇纵下,朵朵从小就异常顽劣。两岁多,战胜了邻家同龄的几个小朋友,从此,朵朵在一堆孩子中总是趾高气扬;三岁时,将十几个气球逐个压破,还把一个比她还高的充气娃娃也扎破了;四岁时,将来探望她的爸爸用棍子追打了出去,爸爸走一路哭一路;五岁时,偷喝掉了姥爷的大半瓶橘子汁,再加满凉水,且做得滴水不漏;六岁,将某个小伙伴打回了家,吓得那可怜的小家伙不敢出门,朵朵又爬上矮墙,双手叉腰,将他的家人骂了个遍;七岁时,朵朵该上学了,被强行带回家,吃饭时她不愿吃爸爸递来的馒头,一把抢过来扔到门外,被爸爸拽过去、愤怒地揍了一通,朵朵立即起身要掀桌子。

  上了小学的朵朵,虽然成绩还算差强人意,但常因小动作多被赶出教室。每当此时,她竟心里乐得冒泡。她在校园中梧桐树下捉蚂蚁,用文具刀将蚂蚁切成一段段;或折了纸船,将蚂蚁放在船里,把蚂蚁送入小池塘,故意掀翻;秋天,大朵大朵的菊花吐露芬芳时,朵朵经常撕扯着花瓣,洒落在自己发上、身上,还美得踮着脚跳起了舞;有时,她捉几只蜜蜂,下课后塞给班里的胆小女生,看别人吓的哇哇叫,她的小眼便眯成了一条缝。当然,她仍保持着小时的“勇猛”,她将同桌男生一脚踹翻,还威胁他不准报告老师。父母、老师总是困惑:明明是个女孩,为什么比那些精力过剩的男孩还伤人脑筋?

  在大家的困惑中,朵朵稀里糊涂的进了初中。此时,她的顽劣又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她讨厌学习,讨厌某位女老师,于是叫该老师“鸭子”,公然顶撞老师,桌子拍得比老师还响。最令人恼火的是:她画了一副画——一个小姑娘将一只肥笨的鸭子狠狠地踩在脚下,鸭子奄奄一息,可怜巴巴地叫着“嘎嘎”,画的名称叫做“打倒鸭子”,又在班里传阅。气得老师差点吐血。她将饭费全部用于买流行的粘画,逃课,与男生打架,收到一封又一封的情书——班主任老师对她的评价是:基本不可救药。

  爸爸得知,气得直哆嗦:“你到底想长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朵朵斜着眼、扯着嘴角,冷冷地顶撞:“三岁定八十,我三岁时,您干吗去了?”爸爸当即被噎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晃晃悠悠地过完了初中。升高中无望的朵朵,在爸爸的安排下,去了省城的一所私立医专,那年她15岁。是爸爸送她去的学校。安顿好朵朵,爸爸就赶回了家——朵朵的姐姐也上了大学,他还要回去筹学费。

  爸爸一大早坐上回家的车,没等朵朵去送他。站在学校门口,望着冷清的街道、一张张冷漠的面孔,朵朵第一次在清冷的雾霭中放声大哭。这一次,不是因为父母的遗弃,是因为她刚从门卫大爷那里得知:爸爸并没有如他承诺的那样,去住旅馆,而是在校外的树下蹲了一夜,为了省下30元钱。想起这么多年蓄意、无休止地给他添乱,想起他在风中飘飞的散乱的灰白头发,想起叔叔出事后他肩上的担子有多重,想起他心情烦乱时承重的压抑的叹息声,想起家中困顿的现状,想起他东拼西凑借钱时的深锁的愁眉,想起他离开时可能被露水打湿的破旧不堪的衣衫——朵朵终于失声痛哭。

  往昔的叛逆终于远去了。

  此后,学习、交友、实习、恋爱、结婚、生子,朵朵竟难得温顺得像只小兔子。自从那次在学校和爸爸离别,她就彻底地告别了往日的张牙舞爪。在家时,勤快地帮父母做饭、洗衣,礼貌了许多,与父母的关系也亲昵了,俨然一个好孩子。

  父亲55岁生日那天,看着朵朵利落地端上一道道喷香的菜来,不由地眉开眼笑:”你小时候啊!——没想到,这些年,你竟长成了这么一个好孩子!“已是三岁孩子的母亲的朵朵走过去,环住爸爸脖子:”我本来就是个好孩子,只是想让你早点注意到而已!”

  秋日的午后,细碎的阳光在父女俩的脸颊上跳跃。这份温馨、贴心,尽管迟,还是穿越时光,姗姗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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