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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楼西是两栋很高的楼,据说能住起高层的,都是有钱的人.

  这话也许是对的,那两栋楼前就停着许多小车。我见过一位小伙与店主发生争吵,小伙说:“我只是出去了一会,并不是赖你的钱,你看,好歹我也是有车的一族。”这说明,有车就代表有钱。

  有钱人的日子过得就是不一样。先说放炮,他们是节日放炮,结婚放炮,挣了钱放炮,一高兴也放炮。最短的,放一次得半小时,如果是这家放了那家放,时间就更长。这可害苦了我们这栋楼上的人,他放炮,你就得听,说话说不成,电视听不见音,有孩子的家常常把孩子吓得哇哇哭。这时我便猜测这些放炮的人,他们听到炮声一定很高兴,觉得活得又比别人高了一层。我们这个社会,高一层就是爷,低一层就是孙,有些人就害怕别人不知他高一层,所以就放炮,那炮仗声就说:“你们看呀,我比你高了一层!”

  比起小车的鸣笛声,放炮声就显得有点人道主义了。小车鸣笛,多是在深夜,有钱人怕人偷车,就在车上装了反盗装置。何为反盗装置?就是一旦有人靠近车身,那笛就叫起来。因为要提醒车主,所以那声音就设计得很尖、很怪、很鬼气。据说为了区别自己的车,那笛声是可以随便调的,车主不下楼就可听出那是不是自己的车出了问题。不用说,遭殃的又是我们这栋楼上的人,你好不容易才睡着,他那里吱的一声叫,就会把你从梦里抽回来,有时还会把你吓一跳。有人告诉我,有钱人晚上是不睡觉的,他们是老板,白天可以睡觉。关键是晚上不睡觉的人不知道有人晚上要睡觉,不睡觉的人就把要睡觉的人搞得不能睡觉。

  但有钱人也不是一味舒服,他们也有自己的痛苦,这种痛苦多发生在冬夜。我说不清,不知道为什么多发生在冬夜,反正我常是在冬夜才能听到这种痛苦。那是去年的冬天吧,夜已深得快要天亮,这时我听到楼下有个女人在打电话:“他妈的,还不接!”那女人自言自语地说。再打,不知打了多少遍,那电话总算通了。女人一点没客气:“你他妈的死到哪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是不是身边睡着那个婊子?你下来,你给我下来,有本事你就给我下来!什么?你在谈工作?你他妈的骗谁?你睡在别人的肚子上谈工作吗?”过一会,有个男的来了,叭叭,给了那女人几巴掌。女人并不怕:“你敢打我?你敢这样打我?你觉得你是个人样了,当初不是我爸冒着风险给你工程,你他妈的现在算老几?”男人软了,可能又把这个女人搂到怀里,女人从男人的怀里挣脱,边骂边离开男人:“你他妈的等着,以后有你的好日子过……”声音就越走越远了。

  我这只是说出一例,每年的冬夜不知要发生多少例,多得我都懒得去听了。你若是我们这栋楼上的勤快人,趴在窗户上往下看,还会有另一番风景:男人使劲拉女人,女人就是不跟男人走。过一会,那女人又跟着男人走了,你才知他们是在讨价还价。根据我的观察,一般都是男人让步,让了步那女人就跟着走。有一回,男人好像是没带钱,怎么也把女人拉不走。男人急了,就使出浑身劲来拉,结果把那个女人给拉痛了。那女人大哭,边哭边要给110打电话,这可吓坏了那个男人,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那个女人说了不少好话,最后白白给了100元了事。

  物业办的工作人员也常常在楼下骂清洁工人,这就没有季节了,随时都可以骂起来。一般情况都是业主告了状,物业办就去找责任人。清洁人员都是早年下岗又没本事自己创业的中年妇女,虽属弱势群体,却也有自己的对抗方式;你尽管骂,我就是不啃声。物业办的人也没多少文化,骂起来也就那么几个词:“你懂不懂?他们是我们的上帝,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得罪了他们,你吃个屎还是喝个尿?”我亲眼看见,这些清洁人员根本不把骂当回事,物业人员在骂,她们在笑,这时物业人员倒像个傻子。

  夏日的黄昏,是楼下最和谐的时候。新疆的夜来得晚,9点多钟的时候依然有灿烂的暮色。暮色照退了一些不雅光的行为,这时,那栋楼就空了,人都集中在楼前的广场上。有跳绳的,抖空竹的,更多的人是在运动器材上做锻炼。烤养肉的香味从远处传来,几位维吾尔族小伙边喝啤酒边唱十二木卡姆。物业人员好像也放下架子,他们被清洁人员拿着扫把追得满地跑,就是为了占有来自嘴头的有关男女之间的那点便宜。

  我在人群里行走,希望看到那些被女人骂、打了女人、向女人下跪的男人,但找不到,我所看见的男人都是正人君子,他们表情坦然,无忧无虑,每个人都迈着充实的步子。有挽着妻子的,那表情也是一脸的温柔和体贴。我想起《读者》上刊登的一幅漫画:两个人用两把钥匙企图打开前边人的心锁,后背上已钻了许多钥匙孔,下边的一行字是:“打开一个人的嘴很简单,打开一个人的心却非常困难”,更何况这都是些有钱人的心。

  社会无处不在,它用大手在每一个角落按下手印,又让日子给手印涂上不同的颜色。太阳早上升起,晚上落下,一代一代的人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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