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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四月的冷雨,绵延而至,久之结成的雨雾、弥漫在这座有些落寞的城市上空。一只只白色的海鸟用翅膀紧裹住自己的身体安静站在海边的礁石上,看着对面被海风卷起的浪花儿来去迂回……

  母亲去世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了,柯寒也在这一个月里瞬间成了另一个人、变得沉默寡言。笑容在他的脸上从此消失了痕迹。取而代之的是空洞、好像结满霜的眼眶,冰冷、僵硬的嘴角。每天、等到放学以后他就会独自一人来到院子里的那棵樱花树下,然后雕塑一样的坐在石凳上、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漆黑的眸深邃,看不到底。脸庞上那股冷峻的气息似乎更加浓烈,充斥着结满霜痕的眼神,试图想遮掩住什么。

  白色衬衫的衣角的在风中轻轻摇曳。漫天的樱花纷纷扬扬地洒落,飘扬到地上,留下一地的淡粉色。傍晚时分的夕阳为樱花镀上温柔的金色。一地悲伤的绚烂,在那零落的绝美的舞步中,柯寒看到她们在笑。他的心在那一刻被揪起,才发现自己微扬的嘴角在颤抖。

  风还在徐徐的吹着、被裹在夕阳中的樱花树下、伫立着一位白衣少年,地上覆满了谢花。一切勾勒成了一幅唯美的画面、有种妖娆的美,却似乎又透出一股淡淡的悲伤……

  (二)

  由于父亲的工作很忙,所以他跟弟弟被送到爷爷奶奶身旁生活。在奶奶家里、生活还是依旧。每天带着弟弟柯木一起上学放学。虽然爷爷奶奶对他跟弟弟的照顾感情备至、但在柯寒的眼里似乎再也没有了往昔的那份感觉与温情。在一定时间里他就会异常想念自己家,包括院子里的那棵樱花树……不知现在这时候、那上面的花儿是否已经谢的差不多了吧……

  学校里,他是老师同学眼里最独特的学生。学习成绩很优异,基本每次考试都在全校第一。但却几乎不怎么跟别的同学说话交流,包括老师。除过上课听讲下课做作业、似乎周围的一切事情都不可能会引起他的兴趣,他仿佛就是生存在另一个世界里的人。

  沉默总是有种暗藏的可怕,一次课间休息,趴在桌子上的柯寒无意间听到有两个同班同学在议论自己:

  甲:“他怎么不跟我们玩?”

  乙:“嘘……他妈妈死了,我听说是他害死他妈妈的。这种人少搭理,他就是个扫把星!”

  “他是扫把星……是他害死他妈妈的……他是扫把星……”这两句话像把利刃一样瞬间刺进了柯寒的脑袋里,不停的回荡……他像是被击中一样猛的起身、径直跑到那个说自己的同学面前、然后狠狠的抓住他的衣领怒兽一般不断重复的大声吼道:“你说什么?!不是我害死妈妈的!我没害死我妈妈!我不是扫把星!”柯寒的反应一时吓闷了刚才那个说自己的同学,当时就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引来柯寒这么大反应。终于当他的脖子被柯寒死扯住的衣领勒的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跟他厮打在了一块,闻讯赶来的班主任赶紧扯开了他俩。随后柯寒被叫进办公室。

  班主任知道柯寒在班里除过不爱说话以外,剩下的各方面都是个十足的好学生。就忍住怒气问他跟同学打架的原因、但站在办公桌前的柯寒似乎沉浸在了什么事情里面,低着头一声也不吭。脸上沾满因为打架从鼻子里流出血迹,突然在一刹那间红的像朵妖艳的花儿,他似乎低着头在笑,嘴角边勾出一道浅浅的弧线。从窗外照进办公室的光线洒在他单薄的肩上,泛起一片光晕……

  .班主任拿出一张面纸让他把残留在脸上的血迹擦去,但柯寒还是依旧无动于衷……终于在连续问了几次无果之后,他拨通了柯寒父亲的电话。

  下午上课时、正在上班的父亲赶来学校了。柯寒一个人被留在班主任的办公室门口,父亲在里面跟班主任谈话……过了不久,父亲出来了。看了看旁边低着头柯寒,转身对班主任说几句给老师添麻烦、我回去会教育等等之类的话就头也没回走了。

  可能事情原由已经弄清楚了。最后柯寒被要求下去向那位同学道歉,期间班主任也象征性的批评了那个同学几句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对不起”这三个字在毕业时也终没能从柯寒嘴里说出来。

  (三)

  校园里道旁那两排枫树叶子绿了、红了、看似覆盖住了岁月的痕迹,其实真正难以覆盖的、似乎是心里的创伤。接下来的日子、平常、依旧。当每天清晨的第一屡阳光唤醒沉睡的黑夜时、柯寒会跟弟弟柯木一起到学校,中午时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等到殷红的夕阳在天边划出第一道痕迹后,他会去弟弟的班里等他,然后一起回奶奶家……

  总有淡蓝的忧伤使心迷茫,总有纷繁的心绪澶漫天际,向前,看不到终点,回头,亦看不到起点……

  时间在不经意间往往过的很快。少年的光阴就像回荡在悠悠岁月里的叹息,轻轻泛起、又悄然终于看不见一丝痕迹,前尘往事、终究会变。有很多事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在记忆中会被慢慢抹去。但对于柯寒的记忆来说,时间的推移似乎现的有些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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