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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自习时我从教室里溜了出来,因为我的烟瘾又犯了。经过阿枫桌边时我狠狠打了一下响指,阿枫伏桌而卧。不理不睬,周围倒是抬起一双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我扬扬头,走出了教室。

  在校门外我点燃了一支烟。灯光下,我看着眼圈在飘,在扩散,再往后是一片的茫然。两个月后就是高考了,我不知道届时等待我的将是怎样的一种结局,我只知道这样的日子将会使我一天天走向灭亡。可我又不知道该怎样办,只能这样吧!我想,或许只能这样。远远的走来一个白衣女孩,她长长的头发在霓虹灯下飘散开去,闪亮而动人。我恶作剧地打了两声口哨,女孩急急地走了,我哈哈大笑。

  可是我仍感到无聊,教室是不去了,我闷闷的赶回家去。老爸正约了一帮“麻友”甩开膀子大干。电扇已坏了好几天了,他们大汗淋漓的像四只烤鸡。我知道用这样的词儿形容我老爸不对,可我又实在想不到什么高雅一点的词语。老爸看我回来再看了一眼那老式台钟就骂“小兔崽子又逃课了”。我微微笑着,你们不知道,老爸骂人的样子特滑稽。放下书包我走了出去,临出门前又在老爸面前拿了一张10元的票子。

  我在清冷的街道踽踽独行,这种孤寂的感觉总让我想起一些关于漂泊的东西。前不久看了流浪女孩尚昌平写的《荒原有爱》,便想如这清秀的江南才女一般漂泊天涯,可我又害怕如余纯顺一般长眠异域。真的,我对死亡怀着巨大的恐惧,却不明白生的意义,这究竟是为什么,我不知道。在电话亭边我给阿筠打了个电话,阿筠说你又抽烟了是不是,我说现在没有了刚刚扔掉烟头,阿筠说隔着电话我就闻到烟味了你有什么事吗?我说没事就不可以给你打电话了吗我给老爸轰出家门了,阿筠说不会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说没什么因为我家台钟坏了老爸以为我逃课就把我轰了出来,阿筠说你要理解他们他们也是为了你好,我说没什么我只是找个借口给你打电话罢了,阿筠说我无语,我说好了祝你晚安说完我就挂上了电话。无聊时我总喜欢跟阿筠胡说,这样会给我孤寂的生活一点安慰。

  第二天一二节英语课,我饶有兴致地看着漂亮的英语老师一头漂亮的秀发。自从校园里流行短发后,英语老师一头美丽的长发就成了我们学校一方美丽的风景。我曾拿阿筠跟英语老师比较了一下但很快就发现两者不在一个档次上,英语老师有内涵有深度有风度,是多少早熟男孩的梦中情人。正因为如此,我英语从高二的50多分到现在能考100多分,我一直认为学校要是全换成年轻漂亮的老师那对提高我们学习的效果比开100次动员效果好得多。可惜我不是校长,所以只能想想而已。

  可是马上我就该走了,因为三四节是数学课。我从小就没有半个数学细胞,高二时我正在看两本正火的小说《平凡的世界》和《年轮》。那个炎热的夏季,这两本书教给我的远比老师教给我的还要多。那天数学课,我正捧着《平凡的世界》如痴如醉,不堤防一只大手把我提了起来,抬头就看见数学老师用手指指门口说请你出去。我收起书,再笑了一笑——那时候我以为这样很酷,我只说了句“谢谢成全”就扬扬头走了出去——从那时起我就喜欢扬头,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上过数学课。

  我不敢回家,径直朝阿枫的寝室走去,阿枫正坐在窗前发愣。我说阿枫你他妈真不够意思老子昨天叫你你也不理,阿枫说是吗昨天我睡着了不好意思你给我写首诗吧我要把它送给一个女孩。我愣了一愣,然后就笑出了眼泪,我说阿枫你他妈的真幽默你要把我笑死。阿枫却一改往日的无聊,给我一支烟然后说我真的爱上了一个女孩。我停住了笑,缓缓吐出一个眼圈,我说阿枫你能不能听我说句话。阿枫点点头。我说阿枫这不是个写诗的季节也不是个恋爱的季节这只是个炎热的苦夏,你看食堂的菜黄黄的就像猪食老师的眼睛红红的就像饿狗。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咱俩是无药可救的坏坯,难道你就甘愿让别人的口水淹死?阿枫摇摇头,我说是男人就要站起来我们要让那些闷头苦学的老夫子气死。阿枫点点头,再摇摇头,再点点头,说你他妈的别说那么严重好不好。快给我写首诗然后咱俩去喝酒。我欣慰地笑了,这就是阿枫。那天下午我喝了好多酒然后我在一张演算纸背面写了几句话:

  活着时我暗恋过一个女孩

  她用我的信笺给情人写信

  我听到纸笺滑入信纸的声音

  心中升起无限的悲悯

  我望望窗外,天空是一片令人心碎的蓝色。我说阿枫相信吗我要在两个月内创造奇迹。后来我在灯火阑珊中赶回了家。妈妈已回来了,看我醉醺醺的样子就叹了一口气。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哭,但我马上扼住了眼泪,我想我第一次流泪应该在一个高尚的时刻。在深沉的午夜,我突然惊醒,定定地看着窗外的夜空,一动不动。

  这以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我再也没有去过学校,强迫自己在家里坐了下来,只在一个凉爽的周末陪阿枫阿筠去划了一天船。我和阿枫在冉冉的烟雾中体会一下难得的轻松,阿筠却一脸的忧郁,说她总感觉没有进步。我说阿筠别担心,从来你就是一个比我们优秀得多的好学生,走进大学的学府应该没问题。可阿筠那双写满忧郁的眼睛又让我感到不安,可是我已经无可奈何了。在一个个寂寞的夜晚,我一遍遍地听着心爱的黑豹,我一直认为窦唯是中国20世纪最后一位心灵的歌手。就在这样的日子中终于等到了高考的到来。

  高考过程中我很平静,在考完最后一科英语出来后阿枫才跟我说阿筠放弃了高考,她觉得没有把握,不愿面对那个早已注定的结局,现在已去了广州,她让我考试后再告诉你因为她怕影响你的高考。我愣了半天,才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我操!

  20多天后,成绩出来了,我虽然数学只考了60分,还是以别科130左右的成就拿下了这个落后山城的状元。我很平静,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能深味成功与失败的酸楚了。阿枫则考了一个神功元气袋(505分),去了一所省内的大学。临行前阿枫请我喝酒,他送我一瓶“醉生梦死”,说是喝了它可以忘记许多过去的事,以前的人,我一饮而尽,醒来却只有一种想哭的感觉:阿枫、阿筠,我永远的中学时代,又岂是什么“醉生梦死”可以忘掉的……

  后来我终于在一个午夜登上了远去的列车,已是零点了,清冷的站台上灯火凄迷、烟雨朦胧,有人抱了吉他在低唱:“秋雨它一直一直地下,我心它一阵一阵凄凉,我怎么会迷上她,我的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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