橄榄色的记忆

2013-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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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她是远门亲戚。
他父母工作在香港,把他寄居在乡下舅舅家,于是他认识了她。
舅舅家有棵很大很大的无花果树,每到果实成熟的季节,他就会上树采果子,而最大最甜的,总是留给翘首等待在树下的她。
她喜欢养蚕,在梅雨季节里,她没少为桑叶懊恼。每当这时他总能意外地出现,为她递上又大又嫩的桑叶,有时甚至能捎上一把红得发紫的桑椹。他总能让她笑得露出那掉了门牙的牙缝。
上完一年级后,他回家了,从此他和她分开了。
他对爸爸妈妈说"长大后我要把她取回家。"那时他不足8岁。
父母不在身边,中学毕业后他就挫学在家等待签证去香港。"把她取回家"的念头在他心中扎下的根宛如那棵无花果树扎向大地的根一般坚不可催。
他折回乡下守候还在上学的她。那一年他19岁,她18岁。
在她的假期里,白天他为舅舅看服装店,傍晚他们一起去海边踏浪、捡贝壳,晚上她家三楼的阳台就是他们看星星赏月亮的风水宝地。夜深人静,家门前大海的潮起潮落声应和着情窦初开少男少女的心跳,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而美丽。
如他所愿,他们牵手了。
上学后,他以每天一封信的频率侵占着她的情感空间,她完全地被征服。周末里,她常瞒着父母躲进他的世界,那里正上演着他用5天的时间精心构思的48小时的节目。而在每一个精彩里,她都是他唯一的主角。
他呵护他,犹如呵护一只易碎的瓷娃娃,生怕有一丁点儿的磕碰。
步行外出,他总走在她外侧,并用坚实的臂膀揽住她的肩头。稍远一些,她喜欢坐他的自行车上路,他从不许她跳车,而要四平八稳地让她坐好后再出发。
每次路过食杂店,他总要给她买许多零食,巧克力、牛肉干、橄榄、话梅、香蕉片、芒果片,应有尽有。
一次月朗星稀的夜里,她随着他在公园里散步,路旁有条石板凳,她想坐下。他用手探了探石凳,感觉冰凉凉的,担心她受寒,就把她抱起安坐于大腿上。在皎洁的月光中,他注视着怀里的她,不由自主地将口中的橄榄核送进她的嘴里
那是他们的第一个吻!
夜幕掩饰了他们发烫的面色,却于寂静间让他的心跳显得更加清晰。她怯怯地躲进他的怀里,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紧张和满盈的幸福。他紧紧地抱着她,看怜地看着、看着,似乎要把整个儿的她印进眼球里。
夜在他们的浪漫里被定格成橄榄核的滋味。
她喜欢被他抱着;喜欢在他怀里数算他的心跳;喜欢他身体的气息;喜欢他似水柔情的眼睛;喜欢他香香长长的吻;喜欢眼睛一睁一眨间,睫毛轻触他脸庞时,他"哈哈哈"的笑声;喜欢他在耳边情话绵绵;喜欢枕着他的手臂入眠;喜欢他「宝贝」「傻婆」「亲爱的」「老婆」等糊乱的称谓;喜欢于他后背写字让他猜;喜欢为他洗衣服;喜欢
他喜欢她看他的眼神,夸那是天底下最含情、最迷人的眼神。说在她的注视下,他愿为她做任何事。所以他为她洗头发、梳头发、修眉毛;带她登山、逛西湖、划船;接她回家、送她上学;背她上楼梯下楼梯;陪她上市场,给她做糖醋白莱;为她庆祝生日;他还说以后要狠狠地赚钱,为她买一块地种植玫瑰
他常抱住她说"宝贝,我好爱好爱你!"
她回答"我也好爱好爱你。"
"我爱得更多。"
"一定是我爱得更多!"
他们常这样争执着,直到他吻她,让她在他怀中安静地睡下。
……
在爱情的沐浴下,他们享受着青春,书写着浪漫,快活得犹如悠游于蓝天的云彩。
快乐时光总显得不合时宜的短暂,眨眼间两年过去了。这时他们间发生了不愉快的事。因为年少,他们没能处理得更完妥,于是分开了。之后他去了香港,结婚生子,并移民美国。
她陷入极度的忧郁,性格也变得暴躁甚至歇斯底里。她病了!在朋友劝导下,她慢慢苏醒。
"他不爱我了"她这样想,"我要努力把他忘记"
时间可以淡忘记忆,可以治愈伤口,却也可以把普通的果汁酿成醇香的美酒。
在她"努力地忘却"下,记忆把根扎得更深更实更隐蔽。除了忙碌地工作外,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不在想像中与他对话,甚至独处时自言自语。她无法摆脱记忆,思念成了她生活的状态,日子在淌血的追忆中艰涩地前行,她很累很累。"找个爱自己的人嫁了吧"于是她结婚了。
新婚之夜,她彻夜流泪,为不了的那段情。她告诫自己必须放下从前,要把余生所有的爱给予同她结婚的这个男人。
她像所有女人一样精心打理她的3口之家,在别人眼里,她是贤妻良母,是幸福的小女人。
然只有她清楚微笑背后记忆碎片怎样撕扯得她身心俱惫。朋友无数次的开导,自己无数次的决定,这个绝缘于生活的男人仍似一樽神像,被她供奉于神龛,而她一日数次前来敬拜。
2007年12月,也就是分手后的第十五个年头,他突然来电。她哭了。电话那一头,他不停地说:"宝贝,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十五年呀,十五年!多少思念、多少委屈、多少挣扎、多少隐忍,她只想一股脑儿道尽,可从哪说起呢?为人妻的她该怎么说呢?泪水不住地流,她一遍又一遍呜咽地重复着"我没事,我很好。"
之后的几个月里,他们频繁地通话,以他身体欠佳心情需要安顿为名义。
她知道了那年匆匆地分手,他也来不及从她这把「心」带走。十五年里,于牵挂中,他没有一天让自己好过。她心如刀割,却又夹杂着无可言喻的喜悦。
隔着电话线,他为她唱邰正宵的歌;他"吻"她;他情话绵绵,貌似当年。
可这以婚姻道德为代价的快乐让人不踏实,他们不敢留连。之后他便只在醉酒时给她电话,诉说他的思念他的爱。他被酒醉,她被他醉。
她不敢要他的电话号码,担心自己拗不过思念,拨打电话影响他。这份超越生命之重的恋情为她是难以卸下的重负,她不忍转嫁于他。但她每天诚惶诚恐地守着电话等待他的来电,唯恐自己一时疏忽错过与他交流的机会,虽然他千百日才来电一次。
她每天数次上下QQ,只为查他是否留言,是否来信。虽然2007年至今,他在QQ上为她敲下的字不足30个。每次上线,她都在对话框中写下思念、写下期待、写下祝福,然后呆呆地看着、默默地读着,而后果决地删除。
她常倾夜无眠,只为那份剪不断的恋情。"我怎么做才能把你要回来?!"只有夜听见她的哭诉,而夜却残忍地背过脸,任由思念在她心头刮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她,筋疲力尽!
"借他的肩膀让我靠一靠也好,哪怕只有18秒钟"她这样想。
她有太多的幻想,可实现的、不可实现的;道德的、不道德的,可她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写在日记里。
"你带我走过最难忘的旅行,却留下最痛的纪念品"她叹息道"一段情真要用一生去惦念吗?"她常常这样问自己。
他是她的梦,一个做了18年的梦。那一年她18岁,今年她36岁。
(谨以此文惦念18年前那段情,写于2010年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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