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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如春
F·Y
我一直以为我们会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直到永远。
——题记
【序】
火车启动的那一刻，沉寂已久的夏日终于被打破。几粒豆珠般的雨点砸在人群中，伴随着一声长笛，哄然而散，分裂无数，密密麻麻。
我蜷缩在靠窗的角落，任凭雨水打湿玻璃窗，留下串串水珠，车厢里压抑得透不过气。
我戴上耳机，耳边响起小贱的声音，如同以往，忧伤地不可一世。
一切都在缓慢的倒退中，你的出现让我措手不及。
你穿着白色衬衣，在雨中飞快奔跑。
我打开车窗，探出头。你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白色的帆布鞋溅起阵阵水花。
那一刻，泪如雨倾，那些人类最温热的部分在空气中迅速冷掉，冰凉的。
我关上车窗，不去看你。
耳机进了水，在火车的轰鸣声中，呼啦啦地传出唱着。
你有没有听到，我静止的心跳。
一切终于结束了，只有泪水，没有欢笑。
【一】
夏日午后的阳光饱满的似乎要爆裂掉，我一个人无聊地坐在新生接待处。天气热得连蝉都停止了鸣叫。
你拉着旅行包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我正在抱怨这鬼天气。
然后就是你我的第一句对话。
“你叫什么？”
“林觉。”
你的声音很低，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怎么像一个小女生。”
我的话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
你抬起头，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手不停的摆弄着你白衬衣的衣角。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汗珠。
“还真像个小孩。笑起来真可爱！”
你的耳根突然红了起来，又低下头。两只手被汗浸湿，不知道该放在哪。
我递过一包纸巾，你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住了。
霎时，夏风顿起，扬起少年白色的衣角，泛着青春独特的气息。
从那以后“小孩”就成了你的代名词。
日后的每一次这样叫你，你都会踮着脚伸手拍一下我的头说“谁是小孩，你才小孩呢！”那时的你，还没我高。还未退去稚嫩的面孔，依旧生活在那个无忧无虑的孩提时代。
那时的你，还未长成现在的坚毅，浓厚的眉股间有着一种隐隐的痛，让人怜惜。
那时的你，会一整天坐在那里发呆，幻想着生活。
那时的你，那时的我。
【二】
你会晚上看一夜的小说，第二天还精神抖擞，然后用整个白天去发呆。
你会被我晚上在宿舍讲鬼故事吓哭，然后几天不理我。
你会给我讲那些我毫不所知道小说，在讲那些杀斗场面时会格外兴奋，会因主人公得到了什么宝典而高兴。
你会在听到下节是英语课后，会吓得脸色苍白。
在别人做了搞笑的事的时候，你笑道“你真转！”
在发过呆后，央求我帮你补作业。
在无聊时，你会不停地念叨着“烦人！”
在我戏谑你后，你会说“我回去告诉我妈去。”
你最喜欢玩手机，看小说。
你最喜欢许嵩的忧伤。
你最喜欢发呆。
你喜欢吐舌头。
你喜欢穿白色的衬衣，蓝色的牛仔裤，以及白色的帆布鞋。
十一点以后，你会失眠。
有时，我会讲一些激励你的话，头一晚把你感动的痛哭流涕，第二天却“神采依旧”。
有时，我会做一些你不喜欢的事，你会生气。
有时，我会骂你“智障儿”，你会打一下我的头。
我们一起吃饭，一起听歌，一起嬉笑，一起聊天，一起上街，一起回宿舍，一起进教室……
我们一起挥霍时光，我们一起度过那些整天考试、做练习的日子，我们一起补作业到睡着……
你，我，我们。
【三】
每次宿舍晚上说话时，都会在十一点之前停下。
每次都会把那些鬼故事在你不在的时候和宿舍的人讲。
每次都会尽量避免你和别人的冲突。
会为了帮你出去买些东西，向班主任撒谎要请假条。
会每次上学时在超市给你买一斤我自以为你最爱吃的蚕豆。
会让爸妈在忙碌中送我自以为你爱吃的橙子。
会求朋友去找人买香蕉帮你治冻手。
会在买饮料时多买一瓶给你而不顾他人感受……
会努力少做你不喜欢的事，从而放弃一些东西。
那时，会写信给生气的你。
那时，会全力关心你。
那时，会把你当做真正的弟弟。
在一次在偷偷看了你的聊天记录后，你一整天都不搭理我，却在晚自习屁颠屁颠的搬个椅子坐到我身边，给我讲你原谅我啦。
在和朋友玩时，你发短信说你心情不好，让我上QQ和你聊天，那时的我手机没法上网，我在死皮赖脸地向一个朋友借到后，你却只是沉默。
在我收到你发的短信中看到“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了”时，感动了好久。
我一直尽力去保护缺乏安全感的你。
我一直努力让你成长，却又害怕长大后的你不再依赖我。
我一直想给你最好，即使你不在乎时。
阿慧说：“如果有一天林觉不听你话了，我一定杀了他。”
说话时，她很认真。
阿秋说：“如果我要有林觉一半好，我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一向成绩很差的他很少说这样的话。
老翟说：“你从来就只想着林觉。”
她的话语一半埋怨一半嫉妒。
【四】
在学期的最后一个大周，我们买了太多无用的东西，因此生活费不够了，我们每天都算着每顿饭吃多少。在最后我们用剩余的钱买了两瓶饮料，我们喝饮料时，那样高兴。
那时的我们，什么都没有但快乐着。
在逛街时，你说你想吃糖葫芦，我就跑到最近的一家，买了两串我平生吃的“最贵”的糖葫芦。后来，你说我太笨，那老板在坑我。我只是笑笑。
那时的我们，傻并珍惜着。
在无聊时，我们会互相静静地看着对方。我一直以为我们会这样静静地望着对方，直到永远。
那时的我们，安静却执着。
联考那几天，我每天都会给你发短信。你说你很无聊，让我去陪你。当时的我，正在陪一大群朋友逛街。我就步行和阿涛从小城的最西段走到最南端，那时小城南北被一条河分割，我绕了好久才找到你。找到你时，你正在和几个同学嬉笑。我买了两瓶饮料，给了你一瓶，然后转身离去。
你不知道，我的脚在过大桥时被刮伤，我贴药膏贴了好多天。
你不知道，我步行了多久，回到旅馆倒头就睡。
你不知道，那晚朋友们都在埋怨我。
你不知道，那些年华都因你的幼稚而被上了色彩。
你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
再英语考试时，我因为手机被收，没有给你发答案。因为这，我们真的有了分歧。但我没有给你说，我自以为很好的英语，考砸了。
放假那天，我一到早就去买了早餐去网吧找你。那天，我把早餐给你，你没有说话。那天我把车给你骑去，然后步行回家。那天你打电话给我，说你和你老表在骑车回家时摔倒了，我担心了好久。
你不说，我不说，我们都不说。
你真的很缺乏安全感。
你真的很幼稚。
你真的。
我一直都想保护你。
一直。
【五】
你大了，不再需要我了。
你有了自己的小交友圈，即使很小。
你不用再踮着脚打我的头了，即使你足够高了。
你不再和我一起买饭，逛街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
你依旧看小说，只是我再听不到了。
生病那几天，我一直在校医那里打吊瓶，每天，很多朋友都去看我，和我聊天。只是没了你的身影。
我依旧会帮你补作业，只是一个“谢谢”，把我们变陌生了。
我依旧会在十一点前睡觉，即使一个人的时候。
我不再讲鬼故事，即使没你的时候。
我不再骂你“智障儿”，即使你真的很无聊。
我不会再笑你上五年级时还尿床，即使这么大你还尿了。
许多人都说，我有很多朋友，真是快乐。我很想说，一个就够。
你不再害怕英语；你很少喝饮料了；你很少说无聊了；你很少发呆了；你很少说“烦人”了；你不再说“我回去告诉我妈去”了；你不会在晚自习再搬个椅子坐到我旁边了；你不会再听许嵩的歌了；你不会再吐舌头了，至少对我；你……
没有了那个好看的笑，没有了那两个浅浅的酒窝。
没有了相随的身影，没有了嬉戏。
没有了一起相望，没有了永远。
【六】
长大是一件很快乐事情。
但是，这意味着要失去一些东西。
很遗憾，我们失去了彼此。
虽然你和陌生人说话时依旧害羞，依旧会摆弄衣角。但你永远学不会的两件事，交朋友和长大，都被你明白了。
你依旧喜欢穿白色的衬衣，蓝色的牛仔裤，以及白色的帆布鞋。
如同我们的开始，但没了最后。
我说我辍学时，你很惊讶，但马上又恢复平静。
你没有说话。
我也没有说话。
我的拳头攥得紧紧的，转身而去眼角的泪你没有发现。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一直去照顾你。
我错误地以为你需要我的保护，所以拼尽全力。
我以为你爱吃的蚕豆，你没尝一口。
我买了橙子，阿坤告诉我说你说你爱吃香蕉，因为没香蕉只好吃橙子。
我们所以为的友谊就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在不知不觉中结束。
林觉，
认识你的十四个月，我很快乐。
和你相处的四百二十五天，我的青春上了色彩，浓厚的，悲伤的。
你的眉宇间没了稚气，没了悲伤。
你的脸庞看起来坚毅。
那些年对你是轻微而缓慢的，你怀着一颗单纯的心徜徉其中。如软席车厢里的乘客，在一阵小憩后终于醒来。
我想到了吴忠全的《火光》，我是哥哥，你是小北。
但我害怕，害怕你会说那句“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讨厌你？你一直自以为是，要不是我小时候怕受欺负，我才不会搭理你呢！”
或许真的是我自以为是。
【七】
许多事都是这样，只有开头，却没有结尾。
许多人都是这样，该忘记的，却不舍不弃。
我自以为的友谊，在黑暗中死去。
或许，它从来就没有过。
我们甚至连对方的生日都记不清楚。
自以为很了解你，却了解不了自己。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辍学的我在去深圳的列车上，即将开始新的人生。
你说过的，
深圳很美。
我永远记得我们相遇的那天午后，连蝉都停止了鸣叫。
永远记得我们之间的第一段对话。
“你叫什么？”
“林觉。”
你的声音很低，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怎么像一个小女生。”
我的话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
你抬起头，笑了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手不停的摆弄着你白衬衣的衣角。额头上有一层细细的汗珠。
“还真像个小孩。笑起来真可爱！”
你的耳根突然红了起来，又低下头。两只手被汗浸湿，不知道该放在哪。
我递过一包纸巾，你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住了。
霎时，夏风顿起，扬起少年白色的衣角，泛着青春独特的气息。
【尾】
不是一切都需要理由。
长大快乐，我的青春。
我说。
我说，长大快乐，我的青春。
我说，长大快乐，我的青春。
有时，长大很可怕。
后记：
等分的日子，很难受，动不动就会哭，脾气也很暴。我知道我今年的中考必会失败，所以一直憋在家里，把自己关到屋里。后来我想到了写篇文章，所以找出了以前写的，可是那时写的真的很差。所以我在电脑前坐了两天，思索并发现着。
这篇文章我写了四遍，五个月。
我想把我们的点滴一字字写出来，却发现无从入手。
这是最后一遍，也是最后一次。
林觉，
认识你的十四个月，我很快乐。
和你相处的四百二十五天，我的青春上了色彩，浓厚的，悲伤的。
不是一切都需要理由。
长大快乐，我的青春。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叫你“弟弟”。
我能想到的，只有“温暖如春”。
辉
2010.0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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